竹叶沙沙

初一 叙事 2400字
2020-10-30 20:39:00

可曾记得,眼前的那片青绿?

当晚风拂过,窗外绿叶舞动轻唱时,耳边会响起吗,那沙沙的轻柔舒缓的竹叶声。

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溪水欢快地流动着,从门前路过。嫩绿的青草探出头来,四处张望。毫不例外,老家的那片竹林也绿了许多。

冬天的竹叶是黄绿的,散落在地上。这些叶子不会有人去打扫,不久后会成为养料,让新的竹子更好生长。“化作春泥更护花”,大概就是如此吧。

或许也是这些枯叶的作用,竹子长得格外快。它们似乎长不够似的,整天努力挺着腰杆。冬天还是笋子,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探出头来——然后再过一天,就到膝盖了,过一天再来看,就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如果对山里的路不熟悉,可能就会迷路。饶是我小时走了多次,有时也会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因为昨天还是矮矮的竹子,今天立马就变了样。绕来绕去,看见前方有一个小房子,才知道,终于回去了,便松了一口气。

春天其实没有什么有趣的,无非是看着爷爷新养的小鸡,那些鸡很小,只能在一个屋子里活动,那“叽叽叽”的声音便不绝于耳,好像永远不会停,一声接着一声,我当时并不喜欢去那间房子,不仅吵,味道也不是很好——现在也是如此,但我爷爷现在已经不养鸡了。

其实不止这些鸡,还有人家养鸭的,这个我并不经常见到,因为池塘离房子有些远,只能来时看到几只在悠闲地游着,还嘎嘎地叫,时不时把头伸入水面。

那时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几乎整天都在一起,有时候也会窜门,连吃饭都去对方家。后面的山是我们共同的乐园,一有时间,我们就去山上晃悠。

说是竹林,其实山顶是松树林。顺着一条小路往上走,一棵棵松树便出现在眼前。这是真的会迷路了,因为几乎所有的路都是一样的,我并不敢走太远。

这里没有了竹叶的沙沙声,但是有不知名的鸟在咕呜、咕呜地叫。而且这里并没有那么凉快,松树叶并不能挡住阳光。

有的松树枝会长到我们能够着的地方,我们就采一些回来。不知道是里面的什么汁液,之后手黏糊糊的,之后便也不去了。

火热的阳光照在地上时,夏天也就到了。

除了竹子长大了,好像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因为尽管外面再热,林子里好像也是阴凉的。叶长得更茂盛了,变成了翠绿,在头顶撑上一把大伞。阳光透过叶间细碎的缝隙照下来,使得这里并不是很暗。

鸡也长大了,被爷爷放出去,在山里走来走去,偶尔绕到房子后面,就会看到一只鸡,鸡看到有人,立马跑进林里不见了,再去追,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说到房子后面,我有些害怕。因为有一天去看时,突然听见嗡嗡嗡的声音,一只蜜蜂就从我旁边飞过,我立马不敢动了。等听不见声音,我再定睛看去,一个蜂窝就在房子墙壁上,周围还有许多蜜蜂,只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心跳。

正好我妈在叫:“暮阳,在干什么呢?”

我当时吓坏了,没答应,慢慢地退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等到了转角,才飞快地跑过去:“妈,那里有蜜蜂!”

我妈就过去看,也有点惊讶,让我不要去管,我虽然还有些怕,可还是放心了许多。

我那个朋友自然也在,但我似乎没有带她去看蜜蜂,因为我自己也不敢去。

印象最深的是我们两个在散步,已经有些晚了。不知道聊了什么,我提到了蚯蚓。

她立马说:“你别说‘蚯蚓’这个词,我怕。”

我就知道,原来她怕蚯蚓。

“知道了,我是绝不会说‘蚯蚓’这个词的,你不要再怕‘蚯蚓’了啊,‘蚯蚓’在土里是有益的,‘蚯蚓’也不会钻到你衣服里去啊……”

她打了我一下,我笑出了声。

她似乎有些恼怒,说:“你怕鬼吗?”

我用脚踢踢泥土,道:“我才不怕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怕‘鬼’的对吧?阳?‘鬼’这种东西不都是假的吗……”

“你别说了。”我有点心虚。

“你不是不怕‘鬼’吗?”

“蚯蚓蚯蚓蚯蚓!”

说了一路,我们俩都有点害怕,就下了山,听着竹叶沙沙声,怪吓人的,就好像有鬼或者是蚯蚓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动。

天气变得凉爽,伴随着沙沙声,竹叶也落了不少。因为竹叶刚落,还很松,踩在上面就嘎吱嘎吱响。

印象中秋天应该是能捡到鸡蛋的,我经常去旁边菜地的尽头去翻找,还有小鸡生长的那间屋子,里面也可能会有鸡蛋。

那次在菜地里捡到两个鸡蛋,一手一个,跑着想去向父母邀功,但却突然被绊倒了。

衣服穿得挺厚,我倒没有多疼,只是那两个鸡蛋却碎了。正好他们听见我的叫声赶来,就看见这一幕,连忙把我拉起来,把我手上擦干净。

我应该是哭了的,不是为我自己,而是那两个鸡蛋。

秋天还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看夕阳,其实什么时候都能看,只是只有一次,我看着太阳慢慢落下。

我在竹林里,扶着一棵竹子,绕着它转圈,突然在一片沙沙声中看到了快要落下去的夕阳。

我立马停下来看了,看着夕阳从天空缓缓落下。这时候太阳似乎格外大——是真的很大,周围的云彩都被染了色,橙红色和天蓝色交接,这是一幅画,是画师画不出来的画。

至今我的眼前还会浮现出那一轮夕阳,可在城市里却并不能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感到非常遗憾。

春天其实也能挖笋子,但远不如冬天的有趣。冬天的竹笋都没有冒头,躲在土里保暖。我父亲经常带我去挖,但我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因为我不知道哪些能挖,哪些不能,哪些是,哪些不是。

有时我找到一个凸起来的地方,就指着说:“这个是么?

基本上都不是的,还有的是竹子的根,也有些不能挖的,说是要留着春天长。我只能拎篮子,但多了我又拿不动。心血来潮我也会要求自己挖,只不过顶多两个,便腰酸背痛。

他还和我说,这竹林里是有野猪的,特别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天色暗了,野猪就会出来,这野猪撞人,力气还特别大。

至今我没有见过有野猪,山并不大,有野猪也不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只是当时我信了,正好天色暗,风吹过竹林,发出呼呼呼的响声,就像是野猪在叫。我不敢离我父亲太远,过一会儿就问:“会不会有野猪?

父亲说:“不要紧,你爸才不怕呢,有野猪,我就打它。”说完还挥了挥锄头。

我特别有安全感,待在他身边安静了。

说起来,春节那会儿的“烧烤”一事也令人记忆深刻。

小区里的几个朋友和我一起来到这里,我却没有什么能给他们看的,冬天没有鸡蛋,只有鸡偶尔鸣一声。于是我们便搬来几块砖,堆一个坑,在坑底填上湿沙子,上面盖几层枯叶。这也是我先前没有料到的竹叶的又一个作用。

放沙子主要还是怕火蔓延到其他地方,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家长帮我们把叶子点着,我们用一根树棍穿上树叶,放在上面烤。

可惜树叶并不能吃,不过我们依旧非常兴奋,因为这些事是在城里干不了的。

儿时的其他事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在老家的那些事情。那时几乎每周都会去一次,到后来越来越少,现在已经很久没去了。

距离上次见到那竹林,也已经是好几年了。但那绿色应该也会一直在吧,那沙沙声应该也会伴随着那里的人们吧。

最近小区在装修,那些树也被送走了大半,我想我再难以听到树叶的沙沙声了,城市的喧嚣远不如乡村的宁静安详,在城市里的人也没有见过那么美的景色,倒也是个遗憾,但在我的童年,能有幸体验那样的生活,也是很幸福了。但就算再怎么变,竹林是不会离开的,它们会一直在那里,偶尔在风吹来时唱几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