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晨光缓缓地爬上窗台，照进厨房，给一切镀上了浅黄色的光泽。

鲜活的鸡鸭，蹦跳的鱼虾，捏好形状的糕点，地里现摘的瓜菜，还有被食材环绕着的父亲、母亲，正在忙碌着。大锅中烧着备用的水咕噜作响，蒸腾着热气为这一天的欢喜暖了场子。

父母着手备菜了——除夕家族团聚，年夜饭最是讲究。

第一道——我最爱的炸虾丸。丸子下锅，蹦起了热烫的油星子，我吓得躲在了大人后面。妈妈站在锅前，仿佛她能指挥这些有点一般，气定神闲，抬手间便炸好了一波圆滚滚的虾丸。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再伸手取盘，妈妈撩起锅中虾丸，我递上盘子接应，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蒸腾的雾气中，充斥着被热油激发的鲜香。

“快来帮我接一下”接收到求助信号的我四下张望，爸爸在左后方挥着大勺，上下颠晃，原来是寄托了家有“油气”、屋肥物润的炸物登场了。煎堆、油角、糖环、蛋散，每一样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食物表面的热油还未散去，接过手来凑近了看，还有些油点蹦跳在刚出锅的炸物表皮，滋出声音，冒着小小的油泡，甚是可爱。它们独有的油润咸香覆盖了先前的鲜味，雾气中的香味在改变，换着法儿地刺激着人们的嗅觉。

午时，简单的用餐和短暂的休憩很快就过去了。午后的厨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杀鸡宰鹅的活儿，必得要手上有“功夫”的奶奶亲自上场，这回则换成了妈妈在旁边打下手，掀开烧着水的的大锅锅盖，热气喷涌而出，她的眼镜上都被蒙了白雾，模样很是滑稽。

渐渐地，鲜香、咸辣、甜腻的食物气味从厨房次第涌出，涌出了一整天最丰富的雾气层次。

太阳偷偷留下西坡，云朵不知偷喝了哪家的春酒，还上了脸，把天空晕染成了橙粉色。

厨房里停了火，雾气消散。年夜饭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甜糕咸粿，鸡肥鱼美。大家围坐在一起畅谈、欢笑，第一句八方来财，回一声和乐美满，食物的热气裹挟着幸福的笑容，在这桌子环绕、流动。

我们这一家老小在雾气中忙活了一天，为的就是这一刻：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年饭。团聚时间虽短，但我想，散发的温暖与美好却足够每个人来年继续风雨兼程。

除夕日，雾气氤氲；中国年，岁月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