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水,一张藤椅,我闭眼小憩,思绪不禁飘向了我的二爷。
二爷并非我的亲爷爷,而是我的邻居。那时我们住的是平房,邻里之间关系和睦。我那时才上二年级,每天放学后,总是迅速完成作业,然后跑到二爷家玩耍。他一见我,便放下手头的家务,搬来小板凳让我坐下,自己则泡上一杯热茶,躺在藤椅上给我讲述革命故事。他讲得入神时,会闭上眼睛,仿佛置身其中。我也跟着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参加了那些远征。
每讲完一段,二爷都会停下来喝口水,然后轻叹一声。我觉得这样很有大人的味道。一次,我吵着要喝他的水,他笑着提醒:“小心,很烫的。”我不听,接过水杯就猛喝一口,结果被烫得大叫:“二爷,救我!”他笑着刮我的鼻子:“让你小心,调皮。”然后轻轻吹我的嘴,等我好些了,又继续讲故事。可我总不长记性,屡犯同样的错误。
转眼又是一个秋天,窗台上的花凋谢了,花瓣散落一地……
那天我去二爷家,忽然听到争吵声:“你这个老不死的,这么贵重的花瓶都被你打碎了,你还是走吧,越远越好。”二爷呆呆地站在一旁,拿着扫帚,不知所措。我心中愤愤不平:二爷年事已高,你还让他做家务,他不小心打碎花瓶,又何必如此责难?他也是你的长辈啊,怎能这样说话?
第二天,我想去安慰二爷,但敲门无人应。我不知怎的,飞快地跑向车站,远远看到二爷正准备登车。我鼻子一酸,泪如雨下,边跑边喊:“二爷,二爷,留下来!”他回头看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未言。我只感到他的眼神在告诉我:“好孩子,别哭,二爷今天必须走,再见。”
我停下笔,望向窗外,风卷起的紫云遮住了夕阳。那如血的残阳,还有谁会去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