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父是出了名的老顽固。

或许他的辛勤付出并没得到过谁的认可，但他依然乐此不疲。日子一天天过去，祖父逐渐消瘦，皮肤上的皱纹如同泥地中的蚯蚓扭曲交错着，在阳光的照射下，祖父的身影被光线撕扯，好像下一秒，祖父就会倒地不起，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日子一天天过去，祖父一提到那些早已被世人唾弃的苋菜梗，仍然感到骄傲，苋菜梗是他的一生之绩，田亩是他的全部。

早出晚归在很久之前便成了祖父的生活常态，瘦弱如柴的身影勾勒出一条条弧线，脚步结实地踏在泥地中，仿佛烙印进了土地的心脏般沉重。祖父依然在变老，肩上的料担成为了他前进的阻碍，泥鞋印在那一刻成为了世上最无暇的见证。

即便如此，那些事深深的敲打着祖父的心，祖父老实的生活了一辈子，最终却被老实人压垮。可怜的老人家抹着沾满泥泞的眼睛，双眼中的血丝挣扎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苦命人怜悯同病相怜的人，但哪怕再怎么样，田亩中的菜却再也没回到过曾经的模样，无形的摧残最终让祖父不堪重负。

祖父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不是那个眼眸中充满希望，藏着浩瀚无垠星辰大海的祖父。浑浊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如同雾霾的泪水污染着祖父的眼。

吃饭的时候，祖父的手抖得厉害，皱皱的双手捧着碗，不停地跳动。我坐在祖父身边，握着他的手。祖父的身体羸弱，手却热得发烫，而且脉管里有一种骇人的力量，血液好像在怒涌。我用力按住祖父的手，根本做不到，连我的手也跟着抖起来。我的手指下，祖父的脉搏如同桀骜不驯的野马，一下一下地冲撞。

祖父老了，但他依然顽固，认为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