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藤椅上小息一番,聆听家乡溪流的窸窣,回味溪水从指尖淌过的清爽,思绪随溪流渐远……
一个带着斗笠,身材矮小的老妇背着手,惬意的在塬堤上漫步。饱经风霜的脸千沟万壑,却也掩不住她乐观的心。这便是我年迈的祖母。
祖母每餐粗茶淡饭,买来什么好东西都尽数存在冰箱中,等着某时我们回乡看完她再取出,自己却舍不得吃。恨冰箱不能永远让食物保留新鲜,带我们回乡的时候,食物早已腐烂。面对着我母亲的数落,祖母唯唯诺诺、一声不吭。
每一次返乡,她都会领我们去神庙。用一个大红篮装满上好的腊肉与白花花的大米,说这是给神吃的。到了庙内,虔诚地给各大神上香、倒酒。有顺序的拜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关于要求神保佑我们学习进步,身体健康的。自己做完这套繁琐的仪式后,便也扯我们过来拜。我们厌烦这般繁琐,便也悄悄说她的封建。随性配合她,便也溜出去看人烧纸钱了。
记忆犹新的一次。父母才打了生活费给她,没过两天,就来电:"生活费花完啦,我用那些生活费,帮你们求了平安符,大大好几千。邻人都羡慕着呢。"父亲打断她的兴奋,气恼着怨她的迂腐。祖母只得小心翼翼的道着歉,但转移话题到平安符这,又得意了起来。父母又好气又好笑,但钱总归没了,最终还是打了生活费给她,千叮万嘱让她好好使用,不要浪费钱去买一些零七碎八。
祖母这一生,活的争强好胜又卑微。听父母讲,祖母生在动荡不安的抗日时期,曾亲眼目睹姊姊、父母为保护她被日军残忍杀害。她和弟弟流离失所,各分东西。待日本投降撤离祖国,还未松一口气,又赶上农村的打地主运动,各家争各家的土地。而她的丈夫又不管事也不争气。家中大大小小都是她操理。劳碌了一辈子。才取得现在生活的平稳。
放在冰箱中的食物腐烂了、因思想狭窄而迂腐了、尽管她有些蠢笨,但她对我们的爱永不腐朽,一直都在。
哗啦一声,一个洗衣妇将一桶水泼在离我不远处的青苔石上,将我唤回了现实生活。远处,祖母扯着沙哑的嗓音,喊到:″幺儿,来吃饭了。有你最爱的里脊肉!"
"好嘞,奶奶。‼我扔下藤椅,跑向远处的石头房。这是祖母一生的归宿。
"哗哗啦啦……"泉水淌过岩石,爱,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