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爷爷:
您还好吗?
不觉间,已有半载时光不曾看望您,因学业的繁忙无法常去看望您,我深感愧疚。不知岁月是否善待您,不知您是否还像我幼时般喜欢坐在躺椅摇着泛黄的蒲扇,阳光透过屋里头碎落一地,一晃悠就是我整个童年……
爷爷啊,该怎样去形容您呢?您总留着半花半白的寸头,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闪闪有神采,只是干裂,焦灼的嘴唇似乎已被封干许久,仅剩一颗门牙的嘴里不知饱尝多少酸、甜、苦、辣,有时犹如犁耙一般的破伤大手轻柔地抚着我,触目惊心的感觉总让我想了解上面深深浅浅的沟壑背后的故事,事实上它们不置可否您是个不折不扣的农民,苍茫的岁月里同万千劳动者一样劳碌一生,最后穿梭岁月与我相遇。在您的身上我学到了农民脚踏实地的质朴,学到了务实的无私奉献,我想这是我一辈子的财富。但这些都是当我长大了才懂的,因为小时候总觉得您就像书中小约瑟摘星揽月的爷爷一般无所不能。
还忆得幼时好像很久才能见到爸爸妈妈一次,久呢,久到一本日历撕到了头,久到窗外的鞭炮声已响彻云霄,他们才会挟着大小不一的行李在门外的巷子里大声吆喝望眼欲穿的您。再过不久,您又会在那里望着他们挟着比原来多了一倍不止的大袋小袋渐行渐远,直到融合在黑夜中……真奇怪,那时看见你眼里闪着的泪花,我心里也堵的慌,问您他们去哪里,你只含糊地说着:去赚钱。我知道这时的他们也多想南风捎一封沉重的信,信上载着他们这辈子的感激和怀念。
那时的月光真皎洁,爷爷啊,我和您的故事是我一生都说不完的礼物。您说您没读几个书,不识几个字,可我不信,明明我指着你“方宅十余亩”地里的每一株草、每一朵花甚至每一只虫子你都认得;明明我所得的奖状上的每一个字您都会喜不自胜地念上一遍;明明我给您写的每一封信,您都会打着小手电认真地看清每一笔划;明明当我生病时,您总会戴上老花镜全神贯注地研究说明书的内容;明明光荣榜张贴出来的那刻,您总会第一眼看见孙女的名字,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我知道我爷爷读书少,但我更知道他很爱很爱他的孙女……我只苦恼自己词不达意,写不出您万分之一的好。
您知道吗?同学总问我为什么热衷于回家,我会不厌其烦地说:“因为家里有个小老头在等着我。”这个小老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于我而言,他是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的启蒙者,他是能为我缝漂亮小裙的田螺爷爷,他是小学时能风雨无阻接我回家的一叶扁舟,他是我十二岁离家求学为我牵肠挂肚,也是我提笔写信时在纸上晕开一个墨团,一字未动反而先哭了半个小时的人。可若要我写他,我想,那便是我油墨的未知数,不用犹豫不决,一笔一划,不是他的模样,皆是他的模样,或许那一瞬间,风搅碎了时光的思念,满满的爱意漾到心间,一颤一颤的。
我知道的,您是不会向时间妥协的,可人啊,终是会老,爷爷定是偷喝掉了时光酿的酒,醉了啊,却不愿意醒。我知道,月光洒下,地上落着两个影子,长的是我的影子,短的是您的日子………只求南风啊,请你带着我眷恋的情思,寄给我远方的您吧!
《目送》中曾写道:“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可我并不想和您渐行渐远,我想陪您一起看北中国的雪,吹南中国的风,走“不到长城非好汉”的万里长城,等天安门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赏云南的风花雪月,苍山洱海,游甲天下的桂林山水,抚摸丽江古城的古老风光,甚至去观一下那带有异族风味的巴黎铁塔,英国大本钟和日本浪漫至极的樱花。
我多想贪心一点,叫时间慢点再慢点,慢到可以挽着您的手骄傲的给我的孩子看,告诉他我的爷爷有多好多好。
南风啊,请把信捎到茫茫人海中爷爷的手上吧,信纸再长,载不住我对您的万千言语,人海再茫,挡不住您对我浓浓的爱!
祝:平安无恙,人寿年丰!
您的孙女: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