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长久以来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健壮的人,粗黑的眉毛微扬,已看尽岁月却还明亮的双眼,显得一整个人很精神。直到那一次,我对着他的背影,凝视了好久……
寒假,将要过年,回到外婆家,还是那熟悉的特有的香,是松香。外婆家一直有一个习俗,就是在大年初一的前面几天去山中采集松叶,然后洒在家中地板上。记得那一次,我和爸爸、外公三人一起上山去采松叶。外公和父亲走在前边开路,我也紧紧跟在后边。到地方了,因为松叶不好采,我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打点儿下手。当我在一边正无聊时,微微抬了头,望向外公。只见他背朝我,掂了脚尖,手上握着一把弯刀,架在松枝上,高仰的头,露出灰白稀疏的发,正吃力的隔着松叶,而爸爸也在一旁帮外公尽量把松枝拉低。我的记忆在脑海中如长河翻腾,渐渐涌现:记忆中,小时候和外公一起去采松叶,因为个子太小,自然什么忙也帮不上,背着个小箩筐装松叶用。那时才到外公的腰间,我仰头望着他高大的身躯,他也像一棵松,紧紧扎根在地上。眼神盯着松叶,嘴唇微张,一人便可摘下一箩松叶。再看看现在,我猛然间发现,他早已经过岁月的洗礼,有了变化。望着他的身影,我不禁走上前去,“我也来帮帮您吧。”我说到。可只得一句:“你在旁边玩儿吧,我和你爸爸两个人可以……”我想:真的可以吗,我的心中波涛汹涌,犹豫不决。外公虽已不再是一位健壮的中年人,已经岁月洗礼,可他在我心中,却永远是一棵挺立的松,背影深深刻在我的心中。
转眼间,新年又过,即将又迎来开学,我也要离开。临走前,外公在鸡舍里给我们抓了一只又肥又胖的鸡,装在纸箱里给我们带走。而我坐在车上,停着车“嗡嗡”发动的声音,趴在车窗边,外公目送着我们,摆了摆手,直到汽车渐行渐远,我还依旧望着外公转身离去的背影。一件黑衫披在瘦矮的身体上,双手背在身后,渐渐消失在长满杂草的地上,消失在薄薄烟雾之中……上山跋步,看见山间的青松,又想起了那熟悉的背影,那如松般的坚毅。
那道背影,在我心中久久不散,已刻入骨,再也忘不了,那棵松,永远挺立在云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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