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独自坐在阳台上,抬头,今晚的星星格外少,寥寥几颗发出微微弱的光芒。侧耳倾听,花园里传来蛐蛐儿的歌声,深吸一口气,满溢着的是初夏的气息。整个小区都在安睡。可那户人家却是个意外,电视机一闪一闪的光透过窗户,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突出。
那户人家我认得的,那儿住了一个阿婆。那时候,小区里有个民办幼儿园,我在那里上过一年学,阿婆家就在幼儿园楼下,我和她的小孙女很要好,每天放学后,我就会到她家去,蹭吃蹭喝。阿婆也不吝啬,将她家里的小饼干、小蛋糕、水果等等通通拿出来,让我们吃个够。当我们品尝这些美食的时候,阿婆就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时不时地说道:“慢点吃,慢点吃,管够,别噎着了。”就这样,我在那里度过了一年的快乐时光,那个像乌托邦一样美好的地方,在不大的屋子里,有一人一桌,和那温柔的笑。
后来,我去了另外的地方上学,有了新的玩伴,也很少去阿婆家串门了。偶尔从外婆的嘴里得知关于她的零星的消息。听外婆说阿婆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她在城边有块地,每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收拾收拾,就拿着农具出门了,一年四季一直如此。阿婆一个人住,他的女儿带着她的孙女去了外地,每当有收成的时候,阿婆会将她种的菜拿去卖,或者是送给熟人,有时候他也会给我们家送点儿。每次外婆想要推迟,阿婆就说:“大家都是邻居送的菜怎么了,再说了,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你就收下吧。”这时外婆就会不好意思的接受阿婆的心意。阿婆笑着点了点头,外婆目送着她离开,看了很久,转过身,我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再后来外婆去了西安,我不能从外婆那里听到关于阿婆的消息,只知道她的女儿不怎么回来看她可能几年才会回来一趟,即使回来了,待的时间也不长,她越来越不爱出门,那快地也不去管了,把它送给了别人。
前些天,我遇见她了,我看着她有些恍惚,差点没认出来。她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眯着眼,似乎看不清东西,穿着老旧的外套,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在路上慢慢的走着,我从她旁边经过,她也没认出我,一个人默默的上前走着,我看着她的背影,孤独又落寞。“风烛残年”竞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词,我不禁有些唏嘘。
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生的对立面,不是死亡,而是遗忘。”或许阿婆就是被儿女遗忘在记忆的角落的人吧,而现在这样被遗忘的老人要有多少呢?
蛐蛐儿的歌声上摇篮曲一样,从远处飘来,闭上眼,就能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