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书架的时候,我发现一个二尺木匣,匣面上不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我用抹布擦拭去灰尘,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把表皮甚是粗糙的手工木剑,“剑锋”有被火炭烤过的痕迹,剑头还缺了一小块。手握这把木剑,记忆的阀门顿时开启……
六岁的我,照常去外婆家过年。大多时候我和许多老人在一起其中最老的是那个总拿着龙暖手的楼中老太。大多时候我和许多老人在一起,其中最老的是那个总是拿着炭笼龙暖手的龙钟老太:我的太外婆——她是我太外公,一位木匠的遗孀。长时间的耳濡目染,木工活她多少也会一些所以我便请她为我铸剑。
“太外婆,太外婆,我要剑,我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我叫唤着,“你要剑干嘛,剑可是会伤人哩!”她回应着,用一种我不太懂的方言,“我就要嘛,不会伤人。”我急切的摇着太外婆的手说着,“那好吧!”他放下炭笼,极其缓慢的向厨房挪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回来了,拿着一块烧火用的木头和一把锯子,双腿艰难的叉开在椅子上,左手紧握木头,用右手的长指甲在木头上刻下几个记号,然后抓起锯子,“哼哧哼哧……”,太外婆额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渗出,手下的木屑一点一点落下,木段截成。
又过了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太外婆用柴刀笨拙、费力的一番操作,木剑的工程总算完工。此时炭笼里的炭已经发白,她掏出有些发黄的绣花手帕,擦拭额头,脸上,颈上的汗水,估计这是她长积攒多年的汗布吧。她颤颤巍巍的将剑递给我,又用那让我一知半解的方言叮嘱道“不敢伤人哩!”木剑到手,我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玩了一会儿,这把无论是外表还是功能都令我有些失望的“宝剑”已经玩腻了,转悠厨房时发现,妈妈正轻抚着太外婆的背,看到我手中所持的剑,便问:“这剑哪来的?”我欢快的答应:“太外婆给我做的!”妈妈看了看太外婆十分疲劳的模样:佝偻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用手撑往下耸拉的脑袋,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于是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木剑,“你怎么敢让太外婆干这么费力的事?你不知道她老的连走路、吃饭都费劲吗?”转身将剑投入炉中,我的心里满是委屈和埋怨,“破剑!我还不要了,你爱上就烧吧!”然后我就向门外跑了出去。
太外婆被我们的动静惊扰到了,抬头看到剑在炉火,便用铁钳将剑夹出来。剑锋被烧成了灰黑色的了,剑上也割了一个小口。太外婆伤心的拿抹布擦拭着……
看着这个做工粗糙,剑锋灰黑,剑头缺了一个小口的剑。再次想到了太外婆那亲切的面容。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去看她了,冬天时,她还是拿着炭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