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诗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
他的日记里没有哪怕一行优美的诗,只是密密麻麻地,做工的日期和要做的事情。
他没有多少文化,似乎之中的一些浅显的道理,那些被现代的孩子所不屑的“心灵鸡汤”被他严肃而又反复的说着——哪怕我早已听厌。只因为,他是一个父亲。
小时候,在我的记忆里,他是那个留着寸头会用刚冒头的胡子茬,假意要加我脸的大玩伴。他是那个在大雨滂沱时,让我乖乖呆在原地,自己冲进雨帘,将车开到我眼前的好司机,那个发尖仍有雨珠,肩头已湿,自己满身狼狈,却依旧朝我憨笑的男子,是我的父亲啊。我以为他会一直是那个高大的,永远不会低头的男人,但这世上啊,原本就没有什么事可以永远不变的。
等傍晚的阳光斜射进窗户,照在母亲的发丝上,当厨房里传来切菜声、炒菜声,还有水流声时,父亲回来了。他进门时只有仪式感,打开门的一瞬间,他会像蜡笔小新一样大声地说:“我回来了!”蹲下身子换鞋时,他会大大的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今天烧什么了,这么香。”随后就会走到厨房,像领导视察一样,站在母亲旁边,偶尔微微点头表示赞许。不过一般这时,父亲会被母亲推出厨房,但他可不会轻易妥协,他会趁母亲转身的瞬间,右手抓住一块牛肉,或是鸡肉,然后带着胜利的笑容走出厨房。那个在工友面前像大哥一样说一不二的男人,在妻子面前像狡猾的孩子般的人,是我的父亲。
就在前两天他拿出一个表皮还泛着油光的木桶,又不知从哪弄来一包晒干的艾草,嘱咐母亲煮成汤汁要我泡脚。
他是我的父亲,是照耀我一个人的星星。
但是父亲买来的热气腾腾的蟹黄包,他看着我大口大口的吃一下。
那是父亲陪我走在铺满梧桐叶的路上,我们不说话,只有脚踩树叶的声音响。
他不是诗人,可他对我说过这世界上最诗意的话:你要记住,即便你考100次0分,范1万次错误,我也是70亿人中最爱你的那一个。
其实,父亲,我也是全球70亿人中最爱你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