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氤氲的雾里,郊外的河淙淙流淌。河畔,悠悠然立着一位老妇…

初次相遇是在河边,彼时晨光曦微。“咿——”婉转悠扬的歌声穿透云雾,直抵游人心房,颇有些京腔韵味。上前,河边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妇翘着兰花指,头随音调频频摇动,洪亮的唱腔惊起数只鸟雀。“见笑了。”她收住歌声,含笑点头。眼角额角满是岁月留下的细纹,眼里却是星辰一般的光

明。

我喜欢戏,忙问她唱的什么曲,她却又微微一笑,长叹一口气……

傍晚,村里的戏台。

我搬着木凳早早守在戏台前,听戏的人疏了踪远,略显空寂。值得一幸,好在戏班尚存。这样想着,我悄悄溜进后台,眼里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小姑娘,听戏啊?”她笑着招呼我。“啊,是呀。”我走近一步。“听戏的人少喽,戏班子也要散了,没人学了哟。”她一边对着磨花了的镜子描眼线,一边自嘲似的说。“不过,只要有一个人听,这戏都得分毫不差地演!”她颤抖的手往头上插根金钗,猛然站起,将红幕一掀,跨上台去。

“树上鸟儿成双对呀——”她绵柔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村口回荡,盘旋。“好!”台下观客齐呼,掌声稀落,毕竟了了无几人。

“当当”“锵锵”,锣鼓声中,她将头一定,眼神直直地擒住观众,耍起拿手好戏。“好!好!”我直鼓掌,心弦随着惊险的动作被拨动。

“呔!”好戏收场,早已月上中天。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闪亮的灯光,她却是我心目中最闪亮的偶像。

月朦胧,星影绰,她的身影陡然高大起来。纵使清贫,也不放弃热爱,决不终止传承,褪了色的戏服,逝去的青春,叠加的皱纹……都是戏迷们眼里的美。我知道,待到破晓,我的偶像还会在河畔高歌,还会用热爱,点燃文化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