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我在大雾里看见了你
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天空,耳边响起太太呼唤我的名字,我赶紧回过头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我打心底的自嘲道:“她在几年前就去世了,不是嘛?”抬起头,昏暗的灯光照在一位老人和她的孙子身上。我被眼前的情景愣住了,记忆瞬间回到几年前。
我的太太是个温和的人,她好像从来没发过脾气,无论对她说话再怎么冲,她也不恼,反而很耐心回复我。
她最爱桃花,我曾问她:“这不是小姑娘喜欢的嘛,您这老姑娘还喜欢这花?”她笑道:“哟,瞧你这话说的,算起来我也是个小姑娘哩。”说罢摇了摇手上的竹扇
我依稀记得她总爱坐在桃花树下的摇椅上乘凉,手里握着一把竹扇轻轻地摇着,常常让我搬个小板凳坐在她身旁听她说以前的故事,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并不追求什么大富大贵,甚至想在山里隐居,沐浴着阳光,晚上随着月亮睡下,倾听着鸟鸣早起。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她虽然年老体弱却喜欢邻里邻外的地串门,这走动来走动去的不免让人担心,万一摔着了怎么办?本来就只是担心,结果真摔着了,我一听这个消息,急忙跑向她的房间,看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医生说她年纪大了,再这一摔怕是这辈子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了。我不禁叹了口气 她也因此郁郁寡欢,从此我来太太家的次数更加频繁,她的腿脚不便,所以我来的时候总会带一束桃花,来的次数多了,桃花也越来越旺。
这天,我一如既往地带着一束桃花,准备去看太太,却听见奶奶和爸爸说,她快是不太行了,手中的桃花滑落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冲向她的房间,见她脸色苍白,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都说人快死时最先是失明其次是失聪最后才死去感官。她好像知道我在她身边,缓缓的抬起手最后一次拍了拍我的手背,最后重重地垂下了冰的刺骨的手。我的心像跌进了窟窿里,脊背上像注满了冰水。我丢了魂似的夺门而出,捡起散落的花瓣放入花蕊里仿佛从来没有散落过,我拿起花,再次走进那个屋子里,我把它轻轻的放在她旁边。
好像变了,但好像又什么没变……
多年后,她的祭日上再起了大雾,我猛然想起她曾和我说过,在模糊不清看不见的大雾里能看到想念的人。我赶紧跑出门。
真好……我好像又看见了你。看见那双熟悉的手摸了摸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