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清脆的啼叫起来,迎着微风走上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少年弹着吉他,这头老翁吟诗伴唱。缓缓飘过的云絮,轻缕缕的炊烟,软绵绵的草地,淙淙的河流,桥的这头是外公的家。
曾记得那年秋天,我十岁,阳光醇厚柔润,连着外公的小屋顶端也闪闪发光。顽皮的孩子们时而在田间用布网追赶红色的蜻蜓,时而在河边翻看石头下的螃蟹,时而跃进潺潺流水与鱼儿欢闹。外公则喜欢用他那辆老式自行车载着我在村庄跑,而这座桥是他一定会来的地方。我很疑惑的问外公:“外公,这座桥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总会咯咯的笑着说:“因为这是我和你外婆认识的地方啊。”说起来也是,外婆喜欢和几个老朋友一同赏月,而她们总是会选择在这座桥畔上。
当我再次站上这座桥,已是过了两年之久,仍是秋季,一切都还是那般熟悉,风景也还是那般风景,只是外婆矮了半身,变成了一块小小的石碑。外公身穿一件浅蓝色的毛衣,那是外婆为他织的。那辆老式自行车落满了灰,弃在墙角越显萧瑟。外公见我来了,便唤我过去。他搬来一张板凳,我面向他坐下。不知为何,他痴痴的望着窗外,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们去桥上走走吧。”天已昏暗,但外公执意要去,罢了,我便匆匆披上件外套同外公去了。外公缓缓的走着,身后的月光照亮了回去的路。“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唯有垂杨管别离啊!”外公突然吟起诗来,他反复吟着这两句诗,时而高声呐喊,时而悲凉婉转。林子里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冲破黑暗,凄凄地鸣叫着久久不散。外公在桥的中央停住了,望着头上的月亮。“老太婆,你说你最喜欢看月亮了,你现在可好呀,搬到了月亮上.......”外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泛着泪光。外公沉默了很久,在那之后喃喃的说着:“我想变成一弯月牙,山风微微,温和而柔软......”
次年,外婆的石碑旁多了一块小小的石碑和一株向日葵,向日葵向着太阳,小小影子投射在他们的身上。
昏黄的小路灯在滋滋轻响,我偷跑到那座桥上,伸手就触碰到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