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穿堂而过,挟着清明的雨扑打在透亮的轩窗上,却打得我的心生疼。
我状似无感的转过身,当眼中闪过那一对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世俗的双瞳时,却仍险些落下泪来。这是他离开后的第一年,当我再一次拂过门前斑驳的木板,推开尘封的大门时,时间如同成为了绵密的果酱,缓缓停止不前,回忆仿若潮水般汹涌而来,撞击着脑海中的一切,翻起万朵水花,我的眼眶微红着,忆起他在我身边的点点滴滴……
那年,我四岁。“囡囡,跑慢点,太爷爷追不上你啦!”我笑盈盈地在他跟前跑着,手里捧着油菜花,穿着黄裙,迎着太阳奔走在田野,撒下了一路欢笑的种子。“小调皮,抓住你了!”他紧跟在我身后,有力的大手抱住了我,迎着太阳,他布满皱纹的脸也展了开来,仿佛一朵成熟的太阳花,在白云微风中乐呵呵的笑着,在他旁边,紧紧的靠着一株小太阳花……
那年,我六岁。“太爷爷,我要吃两串糖葫芦!”“乖呀,太爷爷给你回家做,好不好?街边的全是灰尘,不好吃的。”“不,我就要!每次都不给我买,不要和你玩了!”我的两腮上滑过了晶莹的泪珠,捧着他给我的桃子,顺着来时的街道跑走了,身影越来越远,毫不理会他在后面无助的叫喊。
之后,我和太爷爷很少见面了,每次父母要带我去拜年,我都不屑一顾,认为那些都不值得,甚至打扰了我的休息和放松。总是在进门后靠着沙发,盯着他局促的模样,仿佛欲言又止。他又总是会在我手里殷勤的塞入几个红彤彤的桃子,回应他的总是几声冷淡的道谢和疏离的礼貌。
之后的我每次见他,只觉得他好似被抽走了灵魂,身体越来越虚弱,眼神浑浊而沉重,如同陷入迷雾不知方向。我的心总会在看他时猛然一跳,传来丝丝阵痛……我常是祈祷那不是真的。可恶运依旧悄然降临,当我回到他的膝边,宛若小时候那样靠着他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定和心酸。他挣扎的起来,把12元钱塞入我的手中。我茫然间,他笑了,眼神中露着些未说完的话,可我也未能听见,甚至不明白这12元的用意。
我从回忆中脱身,踏出院子,站在街边,风从耳边刮过。夹着小贩清脆的叫卖声:“糖葫芦!六元一串!”我忽然想到那紧皱的12元,忽觉得以前陪伴他的那些时光也依然值得,只是比起他的付出,我的关切微小而又渺茫。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泪流满面,一如当初那个无助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