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山中小路旁的苔藓会渐渐枯萎,雨水一降,它们便饱满地鲜绿起来。雨后第二天,清早在野外行走,草野间滚着的大颗露水打湿了我的靴子。
我专心地拍下露水在各种野草间的形态。
曾有一株小小的蒲公英,生长在锈迹斑斑,废弃的铁栅栏前。我非常喜爱,小心地拍下来。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蹄”,莹洁可爱的草上露,风起而生,风落而干。世间留给它的时间虽少,但能有一瞬间的欢愉,即便消逝也是心满意足的吧。
露水蒸发成为云朵,云朵化为雨滴,再降落回大地。露水大概是全世界阅历最丰富、心地却又最纯洁的旅者。它似乎生生不息,自在地逃脱了时间的掌握。然而一期一会是如此奇妙的事情,同一滴露水,很难降落到同一片草叶上。
戛然而止的感情,心理上不能接受,但时间一久,心里便也觉得坦然――当时种种的因,理当如此结果。所有不能忘却的情、不能磨灭的痛,随着时间的温柔流逝,再回首时,连伤口也已经风化。
可能不再记得某年某月的早晨,那些相视而笑的问候,被风化的过往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填补在时光老旧的轮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