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在不经意的年生,回首彼岸,发现光景绵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伊甸园,它承载了你所有的童年时光。无论你在哪里,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心中柔软一片。
记得那个时候日子里没有风雪,每天都是阳光明媚,很多金色的芦苇拥着三间土墙房,房屋泥土上有鸡有鸭。似乎每天都炊烟袅袅。外婆的一双小脚走来走去,忙里忙外,阳光洒在外婆身上,也洒进来我幼小的心里。
怀念农村里青草味和泥土味混合在一起,我霸道的认为那是家味。还是回去看一下吧。去找一找记忆中的地方,去寻一寻心里的那片阳光,在一个长假,我向自己发出了邀请。
当我顺着记忆中的小路,一步步走进老屋时,却感到茫然一片,木质的小屋破败不堪,断圮残垣,仿佛一碰就会坍塌,厚厚的黄草拍成蓑衣似的屋顶也被掀翻,泥土糊的外墙上,被风雨侵蚀,一条条的细槽沟和窄缝遍布其上,斑驳着岁月的手艺。墙上枯槁黄草在风中摇呀摇,仿佛诉说着凄凉的境遇。怎么会这样?倚靠在老屋旁,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有阳光有炊烟有蝈蝈演奏的地方。想找一块泥土问一问,还好吗,一切。四周静悄悄的,它们不回答我。风轻轻的滑过,抚摸我的脸颊,如外婆的手。握一块泥土仔细瞧着,默默地捧着,这是从老屋中分离的一块吗。原来没有东西会在原地等你,一切都抵不过岁月的磨洗。
踏过青石板台阶的几簇苔痕,轻轻推开那扇厚重而斑驳的木门。踏过院落里一地的梧桐叶,那破碎的叹息,轻的像丝语。老屋中土炉子还在,只是蜘蛛网遍布,灰尘蒙蒙了厚厚一层,记忆中的炉子是最温暖的存在。冬天往炉边一凑,仿佛冻透的手脚瞬间得到新生,外婆把煎饼贴在炉边一烤,一股香气悄悄弥漫开来。外婆把她竹节般的手指伸过来,抚摸我的脸颊,小声呵责,“怎么又打湿了,呆会感冒了”。把我的手裹在她的瘦小手中,硬硬的老茧,此时触感也变得柔润了,那被土炉子烤的焦黄的煎饼和外婆的关心,一直在记忆里,散不开。或许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我最难割舍的情愫。
抬头看见了屋檐上的燕子窝。记得有一次放学回家,我和忙碌的燕子先生对话,刚刚回归的它身上附着暖意。我说,“燕子先生,你好”。我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手中拿着几粒米,它展着翅膀飞到我手上,坚硬的嘴啄着米粒,带来丝丝痛痒,外婆温柔不语的望着,眼里闪着慈爱的光芒。我和燕子先生逐渐熟悉,它让我摸她柔顺的毛发,仿佛触到丝绸一般。四季轮回,老屋没有人住后,燕子先生再也没有来过了,我童年的小伙伴销声匿迹。外婆也去了另一个地方。供我想念的是从前的旧时光,我在这里祈祷她们一世安宁。
来到庭院里,枯蒿荒草在风中摇曳,发出呜咽的抽泣,簌簌的秋风刮着我的脸颊,几只蟋蟀在晚风中鸣唱,伴着如水年华,秋风晚霞,引发我无尽的思念。几粒黄豆滚到我的脚下。我仿佛看见不远处,一个单薄的身影在暮色下忙碌,夕阳的余晖洒在空旷的院子里,这橘红的余光让她原本瘦小的身影更加苍凉。
“外婆”我呼喊着,外婆转过身,似乎很惊讶。“外婆,天都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外婆指着黄豆说,“要是敲不完黄豆,明天太阳出来豆壳就自己裂了”。我似懂非懂的看着一堆黄豆,也拿起竹竿敲,空气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嚓呼嚓”摩擦声,击打声。
一会儿汗水浸湿了衣服,额前的碎发黏在前额上,外婆看了很是心疼,“你来干什么,累坏了怎么办”。外婆把竹竿夺过去。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我回过神来,只是这样的画面终其一生只有一次,有些人出现在你生命一阵子,已经足够让你用余生来怀念。
临别时,凝望老屋,再见不知是何年。老屋会不会更老?如果有台时光机,我很想在回去看一眼,看老屋旧时的模样,外婆的笑颜,这次我不会让你们空余一幅模糊的笑影在我的在我的残念里,我会用心记下,每个突如其来的美好瞬间。
老屋真的老了,恍惚间,一切成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