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微风吹来丝丝凉意,惊醒了梦中的我。我抬眸望见那飘动着的蓝窗帘,它一起一伏,如同群山的褶皱;而月光则透过窗纱,泻下一片朦胧。
夜已深,人未眠。
辗转难眠,一切都显得空虚无味。小洁的月光起不去厚密的尘埃,摇曳的树影勾不起心中的思绪,扑面的凉风吹不醒昏沉的心灵。月还是那样的月,夜还是那样的夜,人却不一定是那样的人。
呆坐在书桌前,任凭杂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纠结成一团乱麻,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
在春天到来之际,我撑着伞在细密的雨帘中行走,走过那一路的蔷薇。密密匝匝、挨挨挤挤的粉白色蔷薇将整段墙壁装饰起来,墨绿色的藤蔓从墙底泻下,一朵朵蔷薇就是在这青藤构成的绿瀑布上飞溅起的粉白水花。
缓缓的走,看着一帘绿水白花。我想起很久以前,那略微倾斜的伞下躲藏着调皮的弟弟,他紧紧攥着我的食指,另一只手轻轻抚摸那粉白的花帘,然后嗅着那沾满花露的小手满是欣喜的说:“姐姐,好香啊!”
依旧缓缓的走,在那空境的小巷中,我默默的倾听沙沙细雨的呢喃。那粉白的花帘在雨中尽情的舞蹈,纷飞的花瓣携着清香的祝福在雨中旋转着。
微微晃动食指,没有那只小手的温度,没有那只小手的牵绊。凉凉的,只有如水的夜在提醒着我,这一切不是实,而是回忆;冰冰的,只有手指的空虚在提醒我,往事不再。
我凝望着夜空,感到潮湿的水汽在附近凝结成霜,缓缓汇聚在眼眶中,然后“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穿梭在蝉噪不止的树林里,大地上的一切都开始蓬蓬勃勃的生长起来。弟弟背着书包,在马路边轻快的走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几次将他小小的身影淹没在我的视线里。左手空空如也,上前拉住弟弟,将他的小手攥在我的手心。
很久以前,是那只小手紧拽住我不放。现在,是我紧拉着那只手不敢放。远在千里之外,是隔着空间的思念;回首顾盼,是人生不倦的迷恋。承载着万水千山的叮咛,携带着如火似潮的殷切,在生活中画出一帘风景,那上面布满蔷薇的绽放,布满细雨的摩挲,也布满层层叠叠的牵挂。
人要长大,正如春天的种子要萌发;人要远航,正如轻灵的柳絮要飞扬;人应向上,正似笔挺的白杨指苍穹;人应回望,正似漂泊的游子恋家乡。
放手并不是错,当你的手容纳不下他的信念时,不如放手让他去搏。即便失败,也有你的手成为他永远的港湾。
寂静的夜斩断思绪的麻。低头,我发现泪珠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蔷薇花,粉白的笑靥如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