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有声而嬗递,多情且赓续。”岭南的深秋来得太晚也太急。像带砺山河中羁旅他乡之人乘一叶闲舟缓归,不愿长驻,又驾急马而去。虽短得如列车上向窗外倏然一瞥所见的木棉花讯,匆匆而过,却也能在柴米油盐的间隙中安慰心眼。品味秋天的味道,需要抓紧。
行于街巷,木槿含柔,影剪桂丛,梅定妒,菊应羞,泠泠叶动。若一阵禅风披稍或一场秋雨意况,便满是秋天的味道——混合了阶前露团的清喜,草色的泥腥,木芙蓉和桂子的幽芬,秋光浓似酒的香醇,有时,还夹带着糖炒栗子的甜糯。沐浴其中,仿佛灵魂都能被洗俗。
这便是秋天的味道。自然万物揪芒丛秋草并汲其青汁,吞咽雨雾,酿造幽香灵泉,饮尽后,留一口空坛,醇香余萦,沁人心肺,供愿意抖尽繁华重拾朴素的人慢慢赏。
秋天的味道,不仅是嗅觉方面给人以雅致,还辅以抚触味蕾之享受。每至十月,稻田千重而拂香,白杨凭栏而遐思。一只红膏蟹,一锅冰糖雪梨,或一碟荷叶桂花茵糕,秋风提携一抹余香,溢满半座秋城。
午后正静谧,书卷清茶,青砖黛瓦。稻谷前与小友共享山药柿子饼,甘旨肥浓,不失“洗砚鱼吞墨,烹茶鹤避烟”的禅意。趁热,一口咽入深喉,软糯、滑爽而甜润,舌尖的血脉活络得如秋收后的佃农,恍若有暖色的秋光于心间舒放,不禁令人流连低回。
食膳留芳,满襟秋香,即便饭蔬瓢饮,仔细品其味,也能平分一方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