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小径的潭影前,等待着,等待一场山风撺掇斜阳反射于他的眼瞳。我确是有些怜惜,他弹奏累下的沉甸似山映斜阳,却只在黯然的小屋里彻响。但二胡敛泊的风息,早已在我心上掠过了一岁又一岁。
“他们是一种遗民,永远固执而沉默地慢慢走。”这是我初见他的思索。倒不是有紧锁着门扉与窗棂,只是看他身旁老式的收音机,便以知此。故里的人们都不知晓二胡的音色,因而他拉起的点点音韵,倒也算过客的稀奇谈笑。
在他的屋前小驻一会,便可知他的底蕴之深厚。一首《牧童短笛》俏皮灵动,是稚子生居烂漫,清纯矫洁的写真,予人心向往矣;一段《彩云追月》美伦美奂,是追意的高深与热切。云起缠绵,随月韵跃,着实让人惊佩;一湾《二泉映月》凄婉愤然,揉搓出民间的黑与白,是生死两茫,饱满沧桑的不甘,令人也悲怆地缓缓点头。
他奏的或许不是一段一曲,而是零零落落的情。
那日我于《梁祝》的情切而停滞,凝望着他此起彼伏的手,陷入了短暂的情思里。随着一曲愈发激昂,他的胡子一翘一翘,和着眼里深意的扩容,显得沉默而悲婉。我见此,口中也随着音色的韵律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二胡的音色戛然而止,却又似预期之下,并不突兀或不平和。
街头人流依旧,只是拉二胡的他,惊讶地朝我点点头。我几步上前,笑道:“先生您好,时听闻您是这儿唯一的拉者,晚生想知晓一些您对二胡的看法。”他似随意地拨弄了一下二胡,即刻悠扬的连奏响起。我愣了愣,随即笑着鼓起了掌。
他摆了摆手,道:“我也没有什么学问,只是毕生追随‘积累’一词,便也对二胡略知一二。”我端详着他手上的茧伤,再探身看着揉搓地褪了色的二胡,心里涌现出一阵敬意。而他说的“积累”这个词,在我的心里徘徊了好久好久。于是我告辞了他,开始探寻积累之道。
所谓积累,是逐渐的,是为将自己留声于众生。但我相信,这个积累,实是他,他们一生隐姓埋名,独留二胡的一歌,一曲,只为积累给世人所轻颂谨记。勿忘传统,这是多少个传统文化的领路者,为民所淡泊名利,只求文化发扬滋长?他们不为自己,而是为民,为众生!
或许我仍怜他所积累的似山映斜阳那般沉甸,他自己却不为人知,但是啊,二胡那婉约的音色早已深入心里一岁又一岁。
因为啊,怀恋他的精神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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