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菜的味道

六年级 叙事 1078字
2022-12-18 21:10:50

墨红色的晚霞慢慢地流满天空,星点淌到了眼前的透明坛子上,里面所装五颜六色的蔬菜愈发温软。即使隔着塑料屏障,嘴里不禁再一次泛泛起那股咸酸的味道, 奶奶的泡菜固守着关切与牵挂,也成为了乡愁的代名词。

童年总是无忧无虑的,傍晚时分,我总喜爱于和小伙伴们到后山上追着夕阳的尾巴奔跑,高高伸出妄想抓住时光。直到老屋旧瓦升腾起烟火的气息,袅袅炊烟才将我们的欢笑声捎去远方,道别后归家总有一桌热乎的饭菜在等待。

我直冲冲地奔进厨房,奶奶正站在灶台旁热火朝天地摆弄锅碗瓢盆。我扯了扯她那晕染上圈圈油渍的围裙,“奶奶,今晚有泡菜没!”她正好揭开锅盖,香气熏得她笑意盈盈。“有,哪天没有过?”听到这我可乐了,撸起袖子作势帮忙。晒着温暖的灯光,白日里的烦恼忧郁被这烟火给挤得老远,村子里的喧嚣渐渐被夜色吞没。

奶奶的地窖里摆放着很多大小不一的土陶罐子,满满当当装的全是泡菜。一有时间呐,她便在院子里下新的泡菜,我觉着好玩儿便围在她身边瞎转悠。仔细地将各种各样要下的菜清洗干净,红辣椒,仔姜,蒜瓣,豇豆,白菜,萝卜...拿去盐水浸泡,过程中她嘴里总是念念有词“ 姜开胃, 蒜打毒,泡菜吃了壮筋骨。”接着将沥干水的陶罐肚子塞得鼓鼓囊囊,我会指着陶罐对奶奶调侃道“它比我还贪吃哩!”奶奶的笑漾及满脸。放上各种风味调料,最最重要的就是加上泡菜母水,坛外沿用水密封就大功告成了。这看似简单的制作流程实则很考验制作者对时候气令的把握,当然还要学会酿就醇正的烟火。

在他们老一辈眼里泡菜坛子是家当,泡菜的制作方法是家传绝学,泡菜的母水越久越香是萃于日月的精华,可代代相传。

发酵到一定时间,奶奶会前往地窖查看泡菜的情况,我则在心里谋划好一切后尾随她。在她揭开坛盖的那一瞬间香气溢出,将手伸进罐子里偷一块吃掉。那可色泽鲜亮,味道咸酸还夹着点点辣瞬间让口水乱了方寸,口感脆生脆生的,咀嚼起来咔嚓咔嚓的很是过瘾。奶奶啊每次假装不知道,实则早就识破我的小伎俩儿,我自得意的笑,她饱含深情的笑。

那味道是咸酸的,也是温软甜腻的,它走过那个看似不慌不忙的童年,一深一浅的足印始终留有余温。

时光走得匆匆,我每日的追赶都扑了空。外出求学的那一天奔赴来得好快好快,奶奶没有多余的交代,她只是告诉我要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车都开到了村口,我从后视镜看到有一个身影在车后步履蹒跚地追赶,我叫停了车,不是别人,是奶奶。我奔到她面前,她怀里抱着两个陶罐气喘吁吁地说:“前些天才下的泡菜,刚刚走太急忘了喽,来接着!”热泪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所有的不舍最后变为了一个温温热热拥抱。

如今身处异地,各式的泡菜在商场随处可见,但是都没有奶奶的泡菜有让我魂牵萦绕的味道。天各一方,但每个月她都会为我邮来那个心心念念的味道,于是我邂逅泡菜罐子里盛满的关切与牵挂。无论我走多远,我的起点始终是奶奶的地窖里储存的陶罐,这样来我就像从未离开咸酸的泡菜母水,从未离开她,从未离开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