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棵一棵的香樁,串起了温暖的儿时记忆。
“三月八,吃椿芽儿。”每一个春暖花开的时候,各种树木在春风的抚摸下,竞相吐翠。香椿树在这个季节里,发出了一株株的嫩芽儿,紫红中带点翠绿。那一株株的香椿,成了人们的盘中饕餮。
每年春天椿芽儿最鲜嫩的时日,我们在外婆的注视下,提着个小篮子,猴儿般爬上树,把篮子挂在枝头,轻轻地采摘香椿。我们沐着朝阳迎着微风,爬到树杈最高处,找最嫩的椿芽,把篮子挂在粗一些的枝干上,然后或坐或骑或蹲,在椿树之中穿梭。待到篮子里满得再也装不下去了,我们才会恋恋不舍地从树上一步步挪下来。外婆坐在温暖的屋檐下,精心又安详地挑拣我们的收获。
而后,外公会拿出一个大盆,用清水将外婆挑拣好的香樁洗上几遍,再用开水焯一下,捞出来放到竹筐上,让残余的水慢慢地沥干。这当口,外婆已经把灶膛里的柴草点燃,大铁锅里已经烧上了油。然后,外婆取出几个土鸡蛋,打入碗里,放上适量的水和面粉搅拌,把切好的香樁倒进鸡蛋液中。待大铁锅里的油冒出热气的时候,外婆就把鸡蛋液倒锅里,铺成一张又圆又薄的鸡蛋饼。最后,往上面撒一些盐。这些都做完,外婆就用她那“潇洒”的动作,翻炒着锅中的鸡蛋饼。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一股股热气顺着锅沿的缝隙钻出来,夹杂着诱人的香味,惹得我们使劲地吸着鼻子,口水早就顺着不争气的嘴角流下来了。不久,一盘金黄的香椿鸡蛋饼便出锅了。外婆打开锅盖的瞬间,一屋子的香气便弥漫开来。这时候,我们这些孩子每个人的手里,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大碗,还没等外婆盛满,便抢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整个房间,甚至整个院子里,都飘着香椿鸡蛋饼浓浓的香甜!那是人间最真实、最原始、最幸福的味道!
今年劳动节,我回到老家,还专程去村头看望了那几棵香椿树,它们还是一样的枝繁叶茂,一样的遒劲挺拔。抚摸着它那久经沧桑龟裂不堪的树皮,我俯身捡了一把散落的香椿树叶,小心翼翼地托在手心,贪婪地吮吸那股清新的香气,那小小的香椿,已经植根于我的记忆深处,牢牢地扎下了与故乡血脉相连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