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整理衣橱时,我在母亲的橱底翻出两个叠放整齐的红枕套。展平后发现,虽然枕套的款式和布料明显过了时,但右下角用彩丝绣上去的两只鸳鸯却仍鲜艳灵动。那柔亮的毛色,惬意的姿态,栩栩如生得似是要从这枕套里游走。
我拿着这两只枕套去找母亲。
正忙碌着的母亲看见后停下手里的活,带着微微的诧异与惊喜从我手中接过它们:“你怎么把这拿来了?”她的手指顺着绣线的纹路轻轻抚摩,眼底的温柔似一汪四月的湖水微微颤动。“这是你外婆在我结婚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是出自外婆之手?一些沉淀在岁月深处的画面被记忆打捞出来,冲刷掉泥沙,竟在我眼前熠熠生辉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外婆还健康明朗,那些安静的下午她会搬张木椅坐到阳台上的小桌前绣些东西。她从竹篮里挑出鲜艳的丝线,用手指来回搓捻线头,然后仰起脸对着光微眯双眼,将丝线穿过那细小的针眼,最后抬手引长线,拿着绣棚开始刺绣。外婆刺绣时从不说话,她针法娴熟,阳光在她身上流转。她带着安详的微笑,在一穿一拉间将岁月密密缝绣于素缎上。许多个这样的下午过去后,我的手帕上便会飞出蜻蜓蝴蝶,长出各种花花草草。小小的我常带着惊羡的神情看着外婆穿针引线,因为那些在外婆手中飞舞着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编织出了我童年里斑斓的梦。
曾还听不少熟人提起过,外婆年轻时就是个刺绣好手。她巧手下诞生出的绣品不少都慷慨赠与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在我出生前的许多年里,那些物质匮乏,荒凉而寂静的岁月,正是因为外婆绣出的那些花鸟鱼虫而刹时生动美丽起来,人们荒芜多年的心也因此而感受到阳光般炽热温暖的照耀。
但随着外婆年龄增长,多病的她早已视线模糊。不懂事的我还曾缠着外婆再绣一条手帕给我,直到我亲眼看到她紧蹙着眉眯起眼,双手颤抖许久仍无法将细线穿过针眼,斑白的双鬓都被汗水濡湿,我才清醒地意识到,我再也不能得到外婆给我绣的手帕了,那些安静的午后也不在有了。
长大后去许多古镇游玩时,会看到许多工艺品店常常以“手工制作”的名义卖一些机器批产的手工艺品。每每看到那些精巧华丽的商品,我便觉得双目被那些炫目的颜色所刺痛。我不禁忧虑,这个世上是否天天都有像外婆一样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而垂下双手走向机器。手工制作竞争不过机器,但机器真的能够生产出一切我们想要的东西吗?一代又一代的人,顶住各种压力步履艰辛地走在文化传承的路上,他们不止将谋生的希望寄托在一件件小小的绣品上,更将人生的价值与追求寄托在自己的双手中。而作为下一代人,我们又怎能做一个身体健全的残疾人呢?想想自己家中,许久不动的针线是否都已生了锈,搁置在寂静的角落等待着你拿起它,用双手将物是人非都绣在人们的心上,将那些就快要消逝的美的传统绣进人们的心里。
久久地闭上双眼,那些灵动活泼的花草鱼虫,蜻蜓蝴蝶重又在我的脑海中生动着。两只鸳鸯从古镇的小河里游过,它们无视两岸商铺里的热闹喧哗,带着一种执念,静静地游向远方,守着岁月,守着孤独,也守着它们身后留下的两道长长的水痕……
教师点评:搬家整理衣橱时,我在母亲的橱底翻出两个叠放整齐的红枕套。展平后发现,虽然枕套的款式和布料明显过了时,但右下角用彩丝绣上去的两只鸳鸯却仍鲜艳灵动。那柔亮的毛色,惬意的姿态,栩栩如生得似是要从这枕套里游走。 我拿着这两只枕套去找母亲。 正忙碌着的母亲看见后停下手里的活,带着微微的诧异与惊喜从我手中接过它们:“你怎么把这拿来了?”她的手指顺着绣线的纹路轻轻抚摩,眼底的温柔似一汪四月的湖水微微颤动。“这是你外婆在我结婚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是出自外婆之手?一些沉淀在岁月深处的画面被记忆打捞出来,冲刷掉泥沙,竟在我眼前熠熠生辉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外婆还健康明朗,那些安静的下午她会搬张木椅坐到阳台上的小桌前绣些东西。她从竹篮里挑出鲜艳的丝线,用手指来回搓捻线头,然后仰起脸对着光微眯双眼,将丝线穿过那细小的针眼,最后抬手引长线,拿着绣棚开始刺绣。外婆刺绣时从不说话,她针法娴熟,阳光在她身上流转。她带着安详的微笑,在一穿一拉间将岁月密密缝绣于素缎上。许多个这样的下午过去后,我的手帕上便会飞出蜻蜓蝴蝶,长出各种花花草草。小小的我常带着惊羡的神情看着外婆穿针引线,因为那些在外婆手中飞舞着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编织出了我童年里斑斓的梦。 曾还听不少熟人提起过,外婆年轻时就是个刺绣好手。她巧手下诞生出的绣品不少都慷慨赠与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在我出生前的许多年里,那些物质匮乏,荒凉而寂静的岁月,正是因为外婆绣出的那些花鸟鱼虫而刹时生动美丽起来,人们荒芜多年的心也因此而感受到阳光般炽热温暖的照耀。 但随着外婆年龄增长,多病的她早已视线模糊。不懂事的我还曾缠着外婆再绣一条手帕给我,直到我亲眼看到她紧蹙着眉眯起眼,双手颤抖许久仍无法将细线穿过针眼,斑白的双鬓都被汗水濡湿,我才清醒地意识到,我再也不能得到外婆给我绣的手帕了,那些安静的午后也不在有了。 长大后去许多古镇游玩时,会看到许多工艺品店常常以“手工制作”的名义卖一些机器批产的手工艺品。每每看到那些精巧华丽的商品,我便觉得双目被那些炫目的颜色所刺痛。我不禁忧虑,这个世上是否天天都有像外婆一样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而垂下双手走向机器。手工制作竞争不过机器,但机器真的能够生产出一切我们想要的东西吗?一代又一代的人,顶住各种压力步履艰辛地走在文化传承的路上,他们不止将谋生的希望寄托在一件件小小的绣品上,更将人生的价值与追求寄托在自己的双手中。而作为下一代人,我们又怎能做一个身体健全的残疾人呢?想想自己家中,许久不动的针线是否都已生了锈,搁置在寂静的角落等待着你拿起它,用双手将物是人非都绣在人们的心上,将那些就快要消逝的美的传统绣进人们的心里。 久久地闭上双眼,那些灵动活泼的花草鱼虫,蜻蜓蝴蝶重又在我的脑海中生动着。两只鸳鸯从古镇的小河里游过,它们无视两岸商铺里的热闹喧哗,带着一种执念,静静地游向远方,守着岁月,守着孤独,也守着它们身后留下的两道长长的水痕…… 点评:全文眉目清晰,生动紧凑,趣味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