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食事,不过是一碗盛夏的人间烟火。”
——题记
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叶挤在一起,热烈的蝉鸣和树叶一起笼罩着整条街道。浓稠的热浪一股一股的涌来,脚底的鞋垫都快要被烤化了。
我时常背上书包,迫不及待地向家跑去,只为了早一点尝到,那一份清凉——外婆的绿豆汤。每逢盛夏,外婆就会为放学回家的我准备好一碗绿豆汤,颗颗翠绿饱满的绿豆如同花儿一般在碗底绽放。晶莹剔透的冰糖在碗里等着释放自己的香甜,勺子一碰,就“叮叮咚咚”地响着。碧绿的豆,白瓷的碗,清凉的汤,交织成我盛夏最美好的回忆。
舀一勺豆汤下肚,绿豆的清香与冰糖的甘甜一下子冲肺腑,竟是比外面卖的冰冻的碳酸饮料,还要美味几分。小时候放学回来,我总是先冲进厨房从冰箱急匆匆地翻出冷冻抽屉里冰棍,连吃三根才肯罢。外婆虽说不满,却总也不过我,直到那次饱尝冰棒美味之后腹痛难忍被送进医院,外婆自责的跺脚落泪。自那以后,每逢盛夏总能看见一位白发老人伛偻着身子,冒着炎热买绿豆,只为了外孙女在夏日里的那一份清凉。
熬一碗绿豆汤,先要将豆子淘洗干净,外婆将豆子放入清水中细细的洗着,颗颗饱满的绿豆,从外婆枯瘦的指缝间划过,一如她曾经流逝的时光。一只小锅架在灶上煮着,“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厨房里又闷又热,小小的屋子里空气都是粘稠的,一团一团的热气盘据在空中,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外婆的额头,又缓缓凝聚成一滴汗珠,滴在锅盖上,最终蒸腾成一片白气,弥漫在空中。外婆一手端着锅柄,一手拿着筷子,在锅里仔细的搅拌,双眼凑近的看着火候,专注的像是在注视是什么珠宝。等到绿豆煮得裂了口,在水中舒展身子,再丢几粒冰糖,外婆便小心翼翼的将它缓缓倒入碗中,刹那间清香四溢,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每当我享受这盛夏的美味时,外婆就坐在我对面,笑眯眯的看着我,或者拿一包针线为我纳驱蚊的荷包。细细的针线在手中上下翻飞,密密的针脚就构成了一幅幅精美的图案,岁月的锋利在经过她身边时似乎变得柔和了,只是化为风,氤氲在他眼边的皱纹。
就这样,夏别秋至,春去冬来。人间四季轮了一回又一回,岁月在悠长的深情里缓缓的向前走着。我渐渐长大了,外婆的鬓角的银丝渐渐多了,只是那碗绿豆汤尽着那份浓浓的爱意,润了我人生中的一个又一个盛夏。
“盛夏的那碗人间烟火,让我记住了这个人间好久好久。”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