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棵梧桐树,不知是何时种上的。据老一辈的讲,这树自他们小的时候便有了,挺拔粗壮的树干上蜿蜒出几条树枝,树枝上是密不透风的叶,遮住了光。
那时,光洒落在书桌上,洒在我的纸上。窗子外的天是橙红色的,几片云零零落落在天空上盘旋而又交织。我拿起水笔写一笔就往外探头探脑,生怕这夜幕提前挂上了。
“我写完啦!”我将笔随手一扔,潦草的撰写了一段结尾,便匆匆向外跑去。
正值秋日黄昏时分,寒风中夹杂着日光的温暖,让人感到十分舒适与安心。我向梧桐树跑去,一把扑进奶奶的怀中。“琪琪乖。”奶奶咧着嘴笑,脸上的皱纹挤到一起,白斑错综在脸上。她手中那着一把大蒲扇,倚着椅子笑。
我那时没做什么,更没说什么。只是乖乖躺在奶奶的怀中,又坐在她的腿上,晃动着双腿,右臂搂着她的脖子,左臂竭尽全力向下延伸,试图拿到地上的梧桐叶。奶奶不说话,只是一边笑,一边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手里的蒲扇随意的留在铺满土的地面上,几只苍蝇在正上方盘旋飞舞。
我倚着她睡着了。
她有如那梧桐树一样粗壮结实,使人深感无比安心和温暖。
那时候,是五岁时的记忆吧。潜意识里再回想,只有那挺拔的梧桐树、奶奶和我,还有那梦境般的天空。
奶奶去世了,梧桐树因为拆迁砍了,蒲扇也随奶奶一同永远留在了冰冷的土地中。我的童年往事也被拆的零零散散,如鲁迅先生的《好的故事》中被撕碎的渴望一般,碎了,什么也没有了。
深秋的天还是橙红色的,可是它再也不曾有过曾经的光彩,就像我再也没有了儿时的童真,追忆起来只有无尽的心酸和满心的遗憾。
家中有棵梧桐树,是在我五岁那年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