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春天,春和雷响,风过林梢,正是“桃红复含宿用,柳绿更带朝烟”的光景,天光湛蓝,连蒙蒙细雨也无法遮盖整片大地的亮色,前方魏据的银线却朦胧了,那是我回家的路。
童年时我无比眷恋的乡下外婆家,是我那时急切欢快的目的地。下了车,刚下过雨,我跳在泥泞的落花中间,踩碎了那一片浅红。三步并作两步,我冲向记忆中暗灰的顶砖屋。
在外婆家住的那几天,自朝而暮都能听到燕子们呢哺细语,那是一曲美妙的音符组成的乐曲,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随后便回城,在电话中外公提到,老家房子翻新装修,那燕窝自然也不在了。我心中涌起一阵惋惜,感慨再也听不到燕子唱歌了。
又是一个春天,我们去接外公外婆到城里住。当时已是残春,花已褪了残红,我抬脚走近,昔日燕窝已成了个小土坯。我不禁希嘘,却突然听到一声鸟鸣—多么熟悉的谐奏!我放眼去寻,看到了一抹轻捷的黑影,是燕吗?是原来的燕吗?它们还在此地没有离开?我耳中仍是燕的细语,思绪却已飘向远方
燕儿念巢,在旧巢外依然徘徊。可我们人呢?在纷杂的城市中行走,当初在乡下惬意的春景,或许留存在记忆里的,也只剩下燕的欢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