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把肉、鸡、鱼、青菜、年糕什么的都预备充足……”我傻傻的盯着老舍笔下人们备年货的场景,突然有俩字映入我的眼帘:年糕。年糕,我春节才吃过。做年糕要捶打,但最后一次打年糕却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老家的年糕不叫年糕,叫白果。是浸泡四五个小时后,用大火蒸熟的糯米捶打成的。
“咚,咚,啪……”山坡岔开腿举着比牛头还大的木锤,一次又一次地击打着石臼里的白果,白我的肚子被砸扁,全身的肥肉随着木锤的击打向石臼的边缘散去。三伯的脸干的通红,像喝醉酒一样。而大伯也一脸虔诚地站在石臼边,白果每被捶几下就要用手翻面,再叠被子似的缩成一团,供三伯再次捶打。而我和比我还大一岁侄子站在一旁出神地望着,甚至还想举起木槌自己打却举不过头顶,顶多举到胸前,还没砸中。侄子也是一样。最后只能望着三伯笑盈盈地拿回木锤,继续“咚,咚,啪……”这边是我记忆中男人们大白果时定格下的画面。
“咚,咚,啪……”时光又把我带到老舅家,时间又往前推了两三年。舅妈、大姨、二姨和老妈站在一种像跷跷板的工具上,利用杠杆原理,在支点的一端踩着木锤柄,另一端的锤头就随之落下。击打着石臼里的白果,大家一边踩着,一边聊着。毕竟一年只有这时候才相聚,大家唠着家常,庭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这样的白果吃着才最有味儿。
打好的白果放入模具中,压出大块月饼的形状。每每压完大桌上总会堆出小山包似的白果。每一块儿都有着沉甸甸的重量,胖墩墩的形状。
年夜饭的第一道菜,不是桌上摆着非常显眼的大鱼大肉,大家都把筷子往那盘炒白果那伸,寓意新年步步高升、成果丰硕。
我夹起一条,放进嘴里。软糯,但不失嚼劲;光滑,又不失粘性。不仅如此,还吸收了青菜,胡萝卜,鸡蛋的味道。
传说年糕是这样来的:那年吴国军民断粮。伍子胥的部下靠着伍子胥生前在城下埋下的糯米压成的方砖带领大家渡过难关。此后,每逢过年,吴国百姓都要压出砖形年糕来纪念伍子胥。
所以,我此时嘴里的白果还是普通的白果吗?是伍子胥的一片碧血丹心啊,是一家人和睦温馨地做年糕时的欢声笑语啊,更是木锤下的年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