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沙哑沉闷的巨响充斥了整个校园,是放学铃。我惊得浑身一颤,竟被习以为常的放学铃吓得差点叫出了声。
原本在自习课上还昏昏欲睡的同桌,一听到那放学铃,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冲出教室。看他那简直比笼鸟出囚还激动的样子,我无奈地摇头。
猛地一抬头,我竟分不清白天黑夜,幸好有洒落在课桌上的余晖温柔地提醒我,已是傍晚时分。我有些发昏,在书包中摸索,掏到了一瓶风油精,随意地抹在头上。是辣痛,触动我的神经,但依然禁不住地打哈欠。
夕阳牵扯出长长的影子,寻觅着,是晨。余晖为他镀了一层金芒,格外耀眼,我不由得眯了眯眼。不知怎的,我忽然感觉自己是他的影子,努力地学习,却仿佛怎么也到达不了他的高度,他的光令我敬畏,我竟有点不敢接近。
他缓缓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来。
“听说你又考了全校第一名呢,恭喜恭喜,真不愧是学霸!”我说。
“谢谢 !这也没有什么。”晨说。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起去写诗吧!”
“ 诗”这个词眼,我,竟有些陌生。上了初二,学业繁重,都没有去写诗,更何况跟他一起去呢?初一时经常与他去写诗,可他早已不是和我同一水平的中等生,是人人都心发敬仰的学神,如今,我还能像初一时那样和他一起写诗吗?
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晨见我久久没有回应,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顿时清醒。紧张之下,竟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中等生,难道配与你写诗吗?”
晨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后而继续保持热情。
“你是这么想的吗?你不是很喜欢写诗吗?”他问。
“写诗多费时间,我必须得学习,否则追不上你!”我说。
说完之后,是窒息般的宁静。晨的笑容逐渐凝固,他像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迷离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失望,愤怒,悲伤?我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捂住嘴巴,好似这样就能把说的话收回,但,无济于事。
我终究还是逃避这种难熬的气氛,大步跑下楼梯,只留下那空洞洞的楼梯和我下楼时的阵阵回响,我难以想象,晨的感受。
想起晨的神情,我一直耿耿于怀,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我满是倦怠,回到教室的座位,禁不住困意地趴下去,眼前有一张便利贴格外抢眼,遮挡了我全部的视野。一看,上面有一段话“可以一起写诗吗?如果答应的话,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下意识看了右下角,果不其然,是晨。我的心中在狂跳,血液也瞬间沸腾,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拒绝!
可突然想起他写的备注,我却十分地头疼。 “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不停地反问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越发地焦急。
骤雨忽至,密集的雨点敲打窗户,也敲打开了记忆的窗。“木棉树!”我激动得差点在课堂上喊出声。放学铃一响,我比同桌还要兴奋地冲出教室,忘记了外面的雨,被雨水打湿也不管不顾。
雨水晕染开了远处的木棉花,水墨画般的模样。
我急匆匆地跑到木棉树下躲雨,晨从远处执伞而来,像昨天那般充满着笑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吗?”晨问。
我摇了摇头,有些好奇。
“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诗?’你回答我说:‘诗是最温柔的抒情方式,诗人思想的浓缩,简短的一句,却有道不出的情感。’正是因为你的回答,我们才成为了朋友不是吗?”
晨从书包中摸索出一本本子,打开,是一段段模糊的诗歌,明显被水打湿过。他说:“我可还记得下雨天时,有个女孩撞倒我后不道歉,反而看起我的诗来。那个女孩说过:‘我喜欢诗歌,所以也想要写诗歌!’”
俩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雨,也渐渐的停了。
晨语气恳切地说: “你的初衷是想写诗,不为别的,因为你对它如够热爱,不因其他而改变。我的初衷是,是能够与你这个知己一起写诗,做永远的朋友,不因其他而改变。答应我,不要忘记你的初衷,我也一样!”
“一定的!”我说。
木棉花又红了,雨幕下,我与他,又是一年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