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这个季节的风里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需你细细品味,才能知晓它的存在。
夏季的白天很长。午休时间,我在寝室里吹着空调和朋友们唠嗑,分享零食,一切都是那么的恰意。忽然,一阵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风吹进了寝室,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的家在一条安静的街道上,街道两边栽种着栀子花,白色的花瓣使得附近的空气变得芬芳。我家世世代代以做豆腐为生。直到爷爷那里才有了一点改变,爷爷身前以会做木工而闻名于家周围的大街小巷。但为了补贴家用偶尔他也会做一些豆腐去卖。父亲读完小学就没有再继续学业,爷爷一心想把做木匠活的手艺传给父亲;但父亲却对做豆腐极为感兴趣。后来,爷爷去世了,但父亲依旧没有传承爷爷做木匠活的手艺,而是选择了传承做豆腐的手艺。所以爷爷生前一直念叨父亲不争气,没得用。后来父亲取了母亲,母亲也时常说父亲很没用,只知道做豆腐。父亲也总会以同一话回复母亲“我做豆腐不照样养活了你和孩子嘛。”时光如流水,一年又一年,无论是大雪纷飞,还是大雨磅礴。父亲都坚持着做豆腐,卖豆腐。
夏季的雷雨很大。我觉着每天下晚自习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吃上一碗父亲做的面条。父亲做的面条很香很香。那天,雨很大,下了晚自习的我独自一人走在公路上心里还抱怨着父亲为啥不来接我。我往不远处回家的路口望去,发现路口有灯亮,我以为是父亲。我朝着亮光一步步的迈进。但打灯的人并不是我父亲,而是我的舅母。她跟我说父亲和母亲有急事去了,这几天我要和她待在一起。舅母把我带去了她家,那一晚我迟迟不能入睡,我望着家的方向。可是,我家的灯始终未亮,我也始终未能吃到父亲做的面条。几天后,母亲接我离开了舅母家,但他并没有带我回家而是带我去了医院。我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身上绑着绷带,脸上也有淤青,父亲也看见了我,他挣扎着从病床上做起来,笑着说“不要哭哈,爸爸没事。”我没有听父亲的话,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问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受伤了,父亲说只自己是不想耽搁我考试,况且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
夏季的栀子花很香。我读高一那一年,父亲决定外去打工。就像没有人逼他做这个决定一样,也没有人要他留下来。父亲离开那天,路边的栀子花刚好盛开,父亲随手摘下了一朵栀子花,便转身离开了。父亲越走越远,路边的栀子花洁白而芬芳,默默的绽放着,映衬着父亲的背影。也许我要用一生才能体会到父亲深沉的爱。春节的时候爸爸回来了,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就有父亲爱吃的豆腐。父亲望着那盘豆腐望了很久,母亲问他是不是菜不合胃口,父亲说自己只是烟瘾犯了,要出去抽根烟。父亲离开了饭桌,我跟着他,发现他并没有去抽烟,而是去了他做豆腐的作坊。他用他的手反复抚摸着那些做豆腐的工具,拂去上面的灰尘。我听见父亲对那些工具说“老伙计呀,你也陪了我快大半辈子了,我呀也想一直把你传承下去,可是如今这世道,你很难再有容身之处,我也成了为了钱放弃手艺的人了呀。”听着父亲的话,我内心酸酸的。
“喂,你在想什么”我的思绪被室友的声音拉了回来。“没什么”我应了一句,便独自走向了外面。我的父亲总是这样以他的方式爱着我们的家。他一心想传承家族手艺,却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而放弃了。他不善言辞,离别时仅仅带走一朵栀子花,每当思念来袭,他便看着栀子花,像看着我们一家人一样。我望着眼前的栀子花,拿出手机想和父亲说我想他了,想他回来,但最终还是被一句“爸,家里的栀子花又开了”代替了。
不知有多少儿女和我一样,望着栀子花,思念远方的父亲。
有风吹过栀子花,满载花香和父爱,传送给每个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