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像被一层厚重的棉絮压着，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抽屉里那张泛黄的奖状——上学期市数学竞赛二等奖。阳光曾那样热烈地照在它上面，仿佛为我加冕。可今天，窗外只有几只低飞的燕子匆匆掠过，像是在逃离什么。

“这次选拔，你肯定没问题。”同桌拍了拍我的肩，语气笃定。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早已认定：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于是，当别人在课间争分夺秒刷题时，我翻着漫画；当老师提醒复习重点时，我望着窗外发呆；当好友约我一起模拟训练时，我摆摆手：“放心吧，我手感还在。”骄傲像藤蔓，悄悄缠住理智，越缠越紧，直到我看不清脚下的路。

选拔考试那天，天终于下雨了。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敲打着玻璃。试卷发下来，前几道题还算顺手，可越往后，笔尖越是滞涩。一道熟悉的题型，我竟记错了公式；一道曾做过的变式，思路卡在半途。我抬头环顾，周围的同学笔尖飞舞，眉头微蹙却毫不停歇。而我，第一次感到手心冒汗，心跳如鼓。

交卷铃响，我几乎是逃出考场的。雨更大了，操场上积水成洼，倒映着阴沉的天。我没有撑伞，任雨水打湿校服。远处，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对答案，笑声清脆，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你居然这道题也错？”有人惊呼，“他不是拿过奖吗？”

我低下头，脚步加快，却甩不掉那句话的回音。

三天后，名单贴在教学楼公告栏。我站在人群外，远远望着。风把纸角吹起，像一只拒绝展翅的鸟。没有我的名字。

那一刻，雨虽停了，心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终于明白，曾经的奖状不是护身符，而是起点。而我，却把它当成了终点。骄傲让我轻视了对手，更轻视了自己本该付出的努力。它像一场悄无声息的雾，遮住了前行的路，等我清醒时，机会已悄然溜走。

放学时，夕阳破云而出，金光洒在湿漉漉的跑道上。我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风很凉，却格外清醒。

都是骄傲惹的祸。

但这场祸，也让我真正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