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旧钢笔的时光信笺》

墨水瓶里的蓝像凝固的星空，我趴在书桌上，笔尖悬在作文本上——又是《变形记》。“要是能变成别的东西就好了……”念头刚落，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再睁眼时，我正躺在冰冷的笔筒里。金属外壳硌得“皮肤”发疼，透明笔帽里，一根锈迹斑斑的笔尖正对着天花板。我变成了爷爷那支用了三十年的旧钢笔。

“咔嗒。”笔筒被掀开，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了我。是爷爷。他坐在台灯下，铺开泛黄的信纸，笔尖触纸的瞬间，我突然读懂了他掌心的纹路：那道深沟是当年供爸爸上大学时搬砖磨的，这片厚茧是给我削铅笔时留下的。

“亲爱的老伴，”爷爷的字迹歪歪扭扭，墨水在纸上洇开小团乌云，“今天小宝写作文，说想变成会飞的鸟。我想起你年轻时总说，想变成山间的溪流，自由得很……”

原来爷爷每天偷偷给天堂的奶奶写信。我忽然想起上周，我嫌这支笔漏水，把它扔进了垃圾桶。爷爷捡回来时，背比平时更驼了些。

台灯的光晕里，爷爷的手指微微颤抖。我多想告诉他，我不是漏水的破钢笔，我是您的小宝啊！可我只能随着他的手腕起伏，在信纸上划出断断续续的泪痕。

“爷爷！”门被推开，我冲了进来——原来我变回了人。爷爷慌忙把信纸折成小方块，塞进抽屉最深处。我突然扑进他怀里，闻到他袖口淡淡的墨水香。

“这支笔……我帮您修好吧。”我轻声说。

爷爷愣住了，然后笑了，眼角的皱纹像被熨平的信纸。那天晚上，我和爷爷一起拆开钢笔，用棉签擦去笔尖的锈迹。当第一滴蓝墨在纸上晕开时，我仿佛看见奶奶的笑容，正从时光的信笺上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