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响时，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我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雨帘将整个世界模糊成灰蒙蒙的一片。水珠砸在水泥地上溅起无数小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同学们陆续被家长接走，花花绿绿的雨伞在雨中开开合合。我攥着书包带子，数着地砖上的裂缝。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雨幕——是爷爷！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雨衣，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在皱纹间蜿蜒成小溪。

爷爷的解放鞋踩在水洼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左手撑着黑布伞，右手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我的小雨靴。"快换上，"他喘着气说，"你妈说今天会下雨，我特意回去拿的。"

我蹲下换鞋时，看见爷爷的裤管已经湿了一大截，深蓝色的布料变成了墨色。他的老式手表表面蒙着水汽，秒针还在顽强地走着。爷爷把伞往我这边倾斜，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淋在雨里。

回家的路上，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爷爷的雨衣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边走边跟我说今天菜场鲫鱼很新鲜。我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和雨水的气息，看着他的白发在雨幕中泛着银光。

路过小水坑时，爷爷突然蹲下："来，爷爷背你。"我趴在他并不宽阔的背上，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雨声渐渐远了，只有爷爷的脚步稳稳地踩在水里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踏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