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曾经是一名工程师。四年前,因为工作的失误,被迫离开了公司。也是从那时开始,父亲开始颓废起来。我恨他不争气,恨他不顾我和妈妈的感受。我变得乖戾,不爱搭理父亲了。
四年来,我对父亲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父亲经历了什么,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活着,我完全不清楚,甚至连最基本的,他在何处打工、在做什么工作都不清楚,清楚的唯有他在外地。
这个国庆节,父亲回家了。
我不得不说,这个国庆节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回家的父亲很殷勤地收拾家里,帮母亲做家务,还做了我许久未吃过的他的拿手好菜。但是,我们之间还是没有太多的话。
还是在这样的一个国庆节,父亲为我买了一辆单车。父亲与我跑了几家单车店,最终,我与父亲来到十年前往的小区,从与父亲关系十分要好的朋友手中买下一辆二手的单车。
单车有些大,回家路程又有些遥远,父亲便替我推着单车回家。路上虽然有几盏昏黄的照明灯,可前方依然昏暗缥缈。我与父亲便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行走,未说一句话。我低着头,沉闷中,不经意间撇见了父亲的手。
父亲的手很大,一只手便轻易的握住单车的手柄,可那双手却瘦的能够看见粗大的血管,手指处的关节明显地突出,仔细观看,就连下边的骨头都能看见,指缝间还有着厚实的茧。这双手上布满岁月的痕迹,显得苍老。我不禁猜测也许是因为在外地做重活磨出来的吧。想到这里,苦涩便在心中泛滥了起来。那些深藏的记忆碎片便一点一点地浮现在脑海中,关于这双手的一切,犹如一幅幅画面在我眼前一一闪过。
那时父亲的双手没有这些皱纹和老茧。这样的一双手,曾经将我抱起,曾经握着笔教我算数,就是这样一双有力的手,为我和妈妈撑起了一个家,撑起了一片天。
眼前这双手还是我记忆中的父亲的手吗?他曾经是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眼前的这双手,却写满了沦桑和艰辛,但它是父亲的手。这双手,让我如何能再去憎恨呢?苦涩化成了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周遭的景物都模糊了。此时,唯有父亲的这双手,仍然清晰地映入眼帘。
我恨他恨了四年。时间能够带来很多的东西,我无从知道父亲的改变,只感觉到以前的父亲回来了,眼前的父亲老了。还有,这一瞬间,我明白了许多道理,我想我也是时候要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