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茶桌前,家人的话闸如同被打开了。爸爸从桌下摸出一个铁罐子,取出两勺茶叶,倒进茶碗,用沸水延着碗边浇下去,一条条乌黑的茶叶在茶汤中散开,弥漫开花边,弥散出清香。
爸爸盖上茶罐,边用茶碗的盖子抹去杂汤边的小沫,也对我们讲述这罐茶的历史:这是几年前自家后山半腰处的茶田产的,那可是当我爷爷奶奶年轻时种的茶树苗,最初不过人的腰,如今长得得有两个人高了。
茶汤已被泡得透亮。茶杯一守排开,挨个接进热气腾腾的茶水。茶杯一下子被齐刷刷地分离,又一下子齐刷刷地聚在一起。
我凝视眼前的茶碗,不由想起住在故乡山村里的爷爷。
每次回老家,我爸总会先打电话给爷爷,叫她留下点茶,拿出老家喝。到老家了,爷爷就带上我爬上后山。后山不是很高,甚至只算得上一个小丘,却在这百多年的风雨,庇护着我卧在山湾里的小土房。我总是快步登上小丘的半山腰上的一块平坦而小的地方,那就是爷爷奶奶种的亲田。我回头看爷爷,他正爬不到三分之一处呢。爷爷慢吞吞,就像那慢吞吞生长的茶树。
我卧在大石头上,看向头上和新房子差不多高的老松,一两只我识不得的鸟掠过头顶,电线杆立在茶田中央,电线从山沟沟那头的树林连至老家那个树子。卧了好一会,爷爷才到,可是他一点也不喘,还搂起我的手叫我一起和他走,一起和他看看茶树的长势。
家里的茶田是长满荒草的,茶树没有被剃平,被人怂恿着肆意地长着。爷爷叨叨念念:茶树当年还没你爸高呢,怎么就长得怎么高了。我想,爷爷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就像他说的:“这辈于好像干了很多活,可到头来,一切都没啥大变化,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还是了你爸。”是啊,爷爷慢吞吞,茶树也慢吞吞地长,成长的是我们的躯体,可是爷爷是在慢吞吞地老去。我忽然害怕了,怕奶奶和爷爷一样随风飘走,如茶的香气,弥漫,凝聚,最后而又散开。
一杯茶喝完,剩下底部的一点茶汤和茶渣,我却不敢将它倒掉,生怕它和爷爷的气息一同飘散。
我看向父亲,他的茶杯也剩了点茶。
父亲打电话给爷爷,电许那来传为嘟嘟的响声,我番然惊醒,热水壶里的热水没有升起白烟,而是升起了缕缕幽思,爷爷让茶树放开了长,可茶树却彻底放开了他。
如今,我才被茶汤唤醒,见茶叶,见茶树,不见种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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