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奶奶银白的头发上，似是泛起一层白霜。

我望着坐在窗边凝视“玉盘”深思的奶奶，面庞上的皱纹似是秋天枯落的落叶上一条条清晰可辨的纹路，反而显得更加好看了。已入隆冬，窗外凛冽的寒风还时不时地呼啸着击打窗户，从狭小的漏缝中钻出来。奶奶目光依旧，似是皎皎月光，温柔至极。“奶奶”我这一唤，打碎了她眼中波澜不惊的盈光，一转神念，却又似烈烈骄阳，温柔至极。

“我们去睡觉吧，外面风大，再吹病了，可就真无药可医了。”说着我走到奶奶面前，一把搀扶着她。如今的奶奶早已不是儿时我所见的那般硬朗，我的胳膊透过厚厚的棉花也能感觉到她的肌肉在颤抖和粼粼的骨头。奶奶整个身子都附在我身上，我知她发不上力，奶奶也不停地絮叨自嘲地埋怨着自己。

我将她扶到床边，为她脱下鞋子，而后又去为她解开棉袄上的花扣。这时，奶奶不知是因为出于想进被子中还是不想麻烦我，抽出双手去脱棉裤。可哪有那么容易，老人小孩惧冷，冬天往往里三层外三层地套。奶奶这病骨身子可就更不例外。可哪有那么容易，老人小孩惧冷，冬天往往里三层外三层地套。她的腿臃肿得就像是屋外老树的根茎扯了半天，硬是丝毫未变。

“我来吧。”我将奶奶的棉袄放在一边，附身下去双手拽住裤角。从门缝中渡来一丝凉风，裹挟着淡淡的梅花香，将我的思绪带到儿时的那些个夜晚，夜也是这般凉。

那时的我只是一个稚童喜欢冬天的银装素裹，又总是在冬天生病。于是，奶奶便用老旧的厚被里的死棉花套进袄中。死棉花，薄薄的、重重的、暖暖的为我撑起了整个冬天的天际。每至夜幕时分脱衣服时，我总是需要帮忙。这时，不论奶奶是在准备明朝的早餐还是打井归来，每每听到我唤她，总会慌不择路地来帮我。然后，笑吟吟地拽住裤角，替我将棉裤脱下来，并把我塞进被窝里。

于是，奶奶便用老旧的厚被里的死棉花套进袄中。

奶奶不在我身边时，总觉得寒气透骨，待奶奶来了，一双大手暖着我两只冻得通红的小脚丫，我依偎在她身旁，那些个夜晚，睡得很踏实、安宁。

“怎么了？”奶奶的话将我的思绪唤回。此刻的场景与我儿时的情景重叠，只是做事的人颠倒了。

奶奶，冬天老人小孩惧寒。我儿时，你暖我冬；你老了，我暖你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