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炊烟的清香,推开斑驳的院门,穿过葡萄藤的绿荫,在厨房门口撞个满怀的,依然是那熟悉的味道.
小时,依稀记得我与爷爷奶奶同住的那青瓦白墙的小院里,蹲在那台老式收音机前,接过奶奶递来的馄饨.一边听着收音机里那哩哩啦啦,拖着尾音黄梅戏,一边拿着蓝白相间的瓷勺子,一口一口,细细品尝着馄饨.
少时,我已到城里读书,推开那院门的次数寥若晨星.冬日,踏血去校,挤进校门口的馄饨店,点上一碗馄饨,齿尖轻咬,酸、咸、鲜全都迸发出来,煞是繁华.但不久,唇齿间的繁华逐渐退去,奶奶的馄饨涌进了我的记忆.遗憾的是,无论我如何搜肠刮肚,童年的味觉记忆总是那么斑驳.
我真希望早点儿和奶奶大馄饨再次相逢.
又是一个大雪的早晨,放寒假了.我走上前去,推开了那道院门,不用我多言,奶奶便唤我到灶前,笑着端来一碗馄饨.热气扑在眼镜上,我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我赶忙接了过来,肉馅刚一入囗,把记忆深处的味道猛得清晰起来.童年的味道接踵而至,奶奶星夜的搀扶,耳边的絮语...一幅幅画面都因这味道而清晰.
碗中那硕大的馄饨,那如暖阳般的热气.我拿瓷勺子,又轻咬一口,菜籽油浓厚的醇香扑向舌尖,扎实的肉香和浓郁的酱油味儿也不甘示弱,往细里品,还有清新的葱香在囗腔里打转...或许是奶奶日渐退化的味觉,它味道略咸;或许是奶奶亲自种的小麦,它颜色偏黑一一这一碗馄饨,没有极鲜的味道,也没有斑斓的色彩,它像是农村小伙,虽然土气,但实在、淳朴而熟悉.
面粉和简单食材的相遇,成就了眼前的美味;我和奶奶的馄饨的相遇,则让这份亲情更加清晰.
我知道,虽然我还会在走出院门,继续乘风破浪;但我也知道,当我历尽千帆,再次归来时,那味道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