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觉得外婆和火炬树是连在一起的,院子里有两颗火炬树,它有很多故事,关于我,关于外婆,关于我小时候的世界。
夏夜,外婆就会躺在火炬树下的摇椅上,她躺在摇椅上,我躺在她身上,我们在火炬树的下面,而火炬树在那宁静而深邃的夜空下。外婆摇着大蒲扇扇蚊子,牵动了头顶的几片树叶,摇摇晃晃地,伴着虫鸣,给我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王子,他想找一个真正的公主,他去了世界各地,可是都没有找到真正的公主,他回到了王宫,一天,王宫里来了一个女孩儿,说她是真正的公主。这时外面正在下雨,她请求国王让她住一晚,于是王后在她的床上放了一颗小小的豌豆,又在上面盖了12层被子。”
每当听见外婆说最后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我就会抬起头问她:“外婆,那我是什么呢,是公主吗?”蒲扇扇出一串柔和的风,吹起了外婆的头发,她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说:“我的乖孙女哦,你不是公主,是天使,是上天送给外婆的天使啊!”
我听了特别高兴,用手紧紧的抱住外婆,十分开心。
火炬树是我听故事的地方,也是外婆给我做书签的地方。
火炬树的叶子极其有特点,红的似火,仿佛在燃烧,最好看的是那种似红非红,似绿非绿的叶子。外婆用小刀削去部分叶柄,再把叶子放在水里浸上一会儿,拿出来后用纱布压住,叶子放在阳光下,晒干,就做好了。当外婆捧着一些树叶书签给我时,我还记得我欢天喜地的把树叶书签夹在书里。看到外婆的脸上笑的很灿烂,搓着双手,神采奕奕,阳光照在了他灰白的头发上,染上了一层银色,我给了外婆一个大大的拥抱。
只是后来学业重了超多,看到园子里的火炬树,也来不及乘凉,去拍拍它的树干,顺手牵下几片叶子,在阳光下端详了。再后来,外婆回到了老家,我的学业也有增无减,不怎么和外婆打电话了,只是失眠的晚上会想起外婆,突然记起小时候在外婆的摇椅上看着树叶和星空的那种温暖的感觉。第二天又把它忘记,转身投入到学习中去。
升入初中的第一天,忽然发现操场后是一排火炬树,夏末的由绿点缀着树干,那是多么的熟悉啊。下课后坐在升旗台上,对面是那一排的火炬树。开学以来,我看到那叶子由绿变红,或是似红飞红,似绿非绿,就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外婆。
回家,破天荒用了半个小时,找到了放在抽屉最底层的一本童话书,里面的故事每个夏夜外婆都会给我讲。在两页间,我找到了一张树叶书签,有些脆了,仿佛一碰就碎。
还是那似红非红,似绿非绿的颜色。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手中,眼眶有些湿润了。
随着年龄增长,外婆的火炬树离我越来越远。那段美好的记忆,我拼命去想,也没有想到更多的细节来。第一次有了不舍,我抓起了电话。
记忆碎消逝中出记忆的生命还在。
——外婆,火炬树,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