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的香味浸满了整个胡同——从头到尾?是什么样的诱惑勾住了调皮的顽童——变哭为笑?是怎样的感觉触动了穿梭的行人——由老到小?
是地瓜,是烤地瓜的大泥炉,还有与世无争的地瓜婆婆……
地瓜婆婆,每天一把高脚马扎,一件粗布大褂。早上起来我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地瓜婆婆坐在路口了。炉内的热气透过厚厚的锅炕挤出来,伴着烤地瓜撩人的香气。
西瓜婆婆的脸总是很黑,黑的透亮,黑的瓷实,无论昼夜,无论冬夏。
记得小时候我总爱牵着母亲的衣角问:“为什么地瓜婆婆的脸总是那样黑呢?”妈妈说:“火烤的,时间长了……”火烤的,是吗?也许吧!地瓜婆婆的头发不白也不黑,是灰色,带点儿风沙的枯黄。唯有那洁白的牙齿,笑起来那么灿烂,犹如一朵永不凋谢的小花,执着地开放在城市的角落里。我总喜欢在晚饭后上课前的空暇里,与室友们结伴去买地瓜。来自天南地北的我们聚在一块儿,回味童年的烤地瓜竟成了我们共同的爱好。远远的看见我们走来,地瓜婆婆就开始了微笑,洁白的牙齿一露出来,刹那间让我们感觉那么亲切。“闺女们,又来买地瓜呀?”记不清有多少次相同的情景,或许她认为,眼前的人很熟悉。地瓜婆婆推开盖在炉口的平底小锅,浓郁的香气顷刻扑面而来。我们围上去,小声嚷嚷:“我要这一块。”“我要那一块”。……炉内上升的热气掀起我们额前细碎的刘海。这时,总能听到地瓜婆婆既想解释又像抱怨的絮叨:“唉,煤又涨价了,地瓜又贵了,城管又来收费了……”在不知不觉的絮叨间,我们的地瓜都已经被称好,零钱也已被找好,放进了口袋。我们一边迫不及待的品尝香甜的热地瓜,一边沿原路三五成群走回去,走时,也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忘不了跟地瓜婆婆打个招呼:“婆婆,再见!”“走了,婆婆……”地瓜婆婆边盖上她的小泥炉边不忙不迭的回答:“哎,哎。闺女,下次再来啊,别忘了好好学习……”
不经意间回头,每每能看到地瓜婆婆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也许我们的一句句婆婆,让她在这清凉寂静的大街上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吧!
走出很远,回头仍然看见地瓜婆婆端坐在路口,一只脚放在地上,一只脚搭在高架马扎的横梁上,灰色枯黄的头发定格了风的走向。
在陌生城市的无数角落里,都有似曾相识的地瓜婆婆的笑脸,以地瓜温暖的香气。总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