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得一手水墨丹青。
小时候随他学画,尚且不懂他为何在画中设计出同一座江南小镇,百画不厌。犹记得当时他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随着画笔的律动,描摹出旧时光中的江南小镇,随着每一次笔尖的起承转合,一幅素雅的江南水墨丹青跃然纸上,如此绝妙的设计,儿时的我尚且无法体会到这意趣,但仍能感到他对这个小镇寄托的太多情感。
我知道那是他的故乡,也是我的故乡,是儿时模糊记忆中让人魂牵梦萦的故乡。
他常说江南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自然最精妙的设计,它拥有“粉墙黛瓦,幽深窄巷”的宁静致远,也拥有“草长莺飞,杨柳拂堤”的勃勃生机。它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静谧安详,也有“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闲适惬意。他曾说江南对游子来说是“温馨”,每每画到江南的亭台楼阁,烟花圆月都觉得温馨与安心。我知道“故乡”对于一个作为画家的游子来说是最温馨的设计,也是最自豪的作品。
当江南的日出江花红胜火变成了冬日的红泥小火炉,当鲜花似锦变成了玉树银花,当潺潺细流变成了凝滞薄冰,祖父也随着时间流逝病倒了,他原本有力的大手现在已无法抬起,无数随他学画的荏苒岁月都从指缝间流逝,凝成夜空中的点点星河,照亮江南的碧水河畔,看那烟花淀出月圆,他将握了一生的画笔交给我,将浓浓乡愁交给我。
无数光阴将江南的意象紧紧与心中那份感念结合。勿忘江南,我亦不负江南。江南的无数草木都成了画家笔下最温馨的设计。落笔再无当初的生疏,每一次指尖的用力都像当年祖父画故乡时那般娴熟、敬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江南”不再是自然巧夺天工的设计,而是游子心中最温馨的归宿,那里有祖父和我,静静诉说城南旧韵,体味那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他终究赶赴江南的盛宴,我也学会了他当时临摹江南的感念。
江南是祖父笔下最温馨的设计。穿越时空,他握着我的手勾勒出江南最温馨的设计。以水墨丹青点燃每一段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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