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回故乡了。打开记忆深处的闸门,模糊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眼前。记忆里,爷爷领着年幼的我,漫步在青山绿水间。
爷爷早已不在。自从爷爷走后,我再也没回过故乡。
依稀记得那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那路旁的小河,还有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老房是个城郊低矮的的农家院,房前有两块农田。儿时的我长住在那里,经常在软沃的土地上跑来跑去,欢笑嬉戏。
房前的小院是我童年最深的记忆。入春后,看到爷爷奶奶用铁锨翻土、播种,我就有样学样,在他们播好的种子中挑出几粒,放到我自己挖的洞里。我经常去看我的“耕地”,呆呆地盯着,等待它赶快发芽、开花、结果。我心急地问爷爷,“它们什么时候能发芽呢?”“什么时候能吃呢”,不知道一天要问多少遍。爷爷总是轻轻摸着我的头,说“快了”。我记得他慈爱的眼神和眼角的笑意。
天气慢慢转暖,奶奶搭的黄瓜架上,藤蔓缭绕,黄灿灿的花朵星星点点,引来许多小蜜蜂。随着黄瓜渐渐长大,花朵就枯萎了。这是世间万物的生存法则吧。幼小的我没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只知道摘下最嫩的大快朵颐。
有时,爷爷带我沿着乡间小路上山。作为著名的“栗乡”,栗子树遍布山头,那是家乡人一年的指望。春夏之际,郁郁葱葱的树叶,在阳光下映出斑驳的影子。有时遇上邻家的伯伯、叔叔在树间修剪,爷爷会停下来攀谈几句,我则闲来无事打量着开在硕壮枝丫间朴素的栗花。偶尔,大人们也会逗逗我,用落下来的栗花给我编小狗玩。漫山遍野的绿意涌动着,夹杂着栗花特有的芬芳,爷孙两人的身影慢慢淹没在这浩瀚的绿色海洋,唯有欢笑声依然回荡。
秋天终于来了。丰收的季节,小院变得喜气洋洋。火红的辣椒娇艳欲滴,紫红的葡萄串串垂下,翠绿细长的豆角密密匝匝,放眼望去是一片绿色的屏风。我在其间手舞足蹈,居然忘记追问哪一棵是我的“成果”了。邻家伯伯送来一大篓沉甸甸的栗果,偶尔还有几颗带着外壳长满小刺,像一只只毛茸茸的小刺猬。好可爱啊,我忍不住摸一摸,可这些黄褐色的“刺猬”们真的扎手,我只好敬而远之了。爷爷一边给我剥栗子,一边招呼着乡亲们喝茶、吃葡萄。他们聊的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开心呢?是今年的收成?还是年节的事情?我没仔细听。我只记得新鲜板栗的果肉是黄嫩新鲜的,一嚼就发出“咯吱”的清脆响声,嘴里甜滋滋的,一种简单的幸福融入心间.
一切都成为了往事。爷爷故去了,永眠在故乡的泥土里。爷爷走的那一天,冰封河流,冬山如睡,四处是白皑皑的雪,村庄格外的宁静而冷洌。
这些年,我再没有回过故乡。林间不再有我的足迹,乡亲们也已阔别已久,物是人非。但这份浓浓的乡情将永远珍藏在我心中的最深处,永远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