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正痴迷于眼前的老城与青山,蓦然回首间,便是钢筋与水泥的世界。——题记
小孩总是幼稚地望着那一半墨绿色的姑娘,亭亭玉立,两席浓浓墨色映着万种风情,风、水、云雾…我喜欢仰望它的发尖,一脸疑惑地望着年轻的母亲:“妈妈,这山会伴我多少年啊?“她的脸庞展出一丛笑,像我一样,一脸向往地望着姑娘的发尖,但又闪过一丝不经意发觉的忧虑。山脚下的老城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排列如棋盘般尽然有序,市井的喧嚣,同朝阳而起,同夕阳而落。
… 小时,我总在姑娘脚下的水泥路上奔跑着,母亲在后面一边喘着粗气,手中拽着根白毛巾,一边追赶:“慢点,慢点,别摔了………”我追赶着蜿蜒曲折的溪水,同它一起奔跑。累了,汗水濡湿了我的背心,一屁股坐在小溪旁,看着踉跄的母亲,总是拍着手“咯咯”地笑。她懒得和我计较,一脸焦急地盯着我,连忙跑到我背后,直接将粗糙却满是温度的手伸入我的后背,她的手上,还夹着一根白花花的毛巾。我可浑身不自在,嫩草般的手上下拉扯着白毛巾,母亲一巴掌拍下我的小手,我回头一脸不乐意地看她一眼,小嘴一撅,翻起身子,屁颠屁颠地跑向远方,母亲满脸无奈,只得再次站起身来,一边喊着,一边追赶。
晨光停滞在我和母亲的头上,金灿灿的,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大了点,上了学。每天同朝阳起,同夕阳落成了我的习惯。姑娘的皮肤仍是墨绿的,凝滑如脂,清晨与她相拥,傍晚与其背向而行日复一日,我在她的脚下,又度过了六年。
不知几年以后,阳光再次散步在生锈的棂边,我临于窗前,翻阅起不知哪年的诗篇。看腻了,抬头远眺,望着那半青山,可骤然,心头一颤,几栋大厦从老城中间拔地而起,已经挡住我的视线,挡住了一半青山。“什么时候的大厦?”,“我以前怎么没看见?“我在内心深处询问着自己,眉头紧锁着,比墨色更浓重,心中愈烧愈旺的火焰,似乎燃上了一半青山。我好像并不该为此而担忧,但是,我已然嗅不到曾经的味道了。
慌乱之间,我骤然回首,瞬间呆了。一排排钢筋水泥直冲云霄,潮流建筑充斥我的眼睛。我的眼神来回穿梭着,想逃离这片浑是水泥味的囹圄,可视线却被堵的死死的,没有一点空隙。此起彼伏的大厦,屹立不倒的塔吊,代替了曾经雄伟的高山,大厦中无数闪烁的灯火,也没了老城里的韵味。
我不禁瘫坐在椅子上。阴沉的天空照着街巷,不知何是长出的两行树荫里,西洋风格建筑下,五花八门的汽车等着红绿灯,那位姑娘的脚下也不知何时多了几栋高楼。这是我熟悉的老城吗,这是我曾经眷恋的青山吗?我在回忆里苦苦追寻,可回忆里,也只剩下一半青山。
夜晚,梦里,深绿色的山,嘈杂的闹市,我眷恋的地方……
美丽的青山啊,喧嚣的老城啊!你们曾是我人生的起点,如今是我梦境的故乡,那一半青山,仍索绕在心头上。难以陶醉今日的墨绿,我却因今日的钢筋,揉碎一半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