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踏上了这路,这段路程对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我无疑是兴奋的,因为这是一条归乡之路,我又可以和爷爷奶奶团聚了。弟弟欢呼雀跃,破着嗓子大喊:“上路,上路!”“归乡之路!”
车子行驶起来转眼便到了一个转弯路口,路开始变得坑坑洼洼。车子在上面行驶,前颠后仰,好像在坐摇摇车,我们被跌荡得差点儿离开座位,都激动得像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一样,似乎要溢出来。
车渐渐驶入了郊区,一座座电线塔形如春笋,拔地而起,数十根电线缠在一起,扭成一团,分散开时便如五线谱般,鸟儿们停息在电线上,如个个俏皮可爱的符宝,朝着田野,尽情自在地奏着一首首动听的歌曲。电线绵延不绝,我不禁向后望去,电线划着优美的曲线,在空中跌荡起伏,一直延到了城里。我心中涌出了一丝丝失落感,这是乡村与城市的电话线啊,没有它,乡村和城市似乎就变得非常遥远。虽相距不远,景色却截然不同:乡村小桥流水,充满田园野趣;城市高楼大厦,喧嚣不止。乡村和城市之间有着巨大的隔阂。但是今后得乡村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高楼崛地而起,黑烟尾气弥漫,冰冷的钢筋水泥终将取代自然的山水风光。我的眼眶不知怎的,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回过头,看向窗外,和煦的阳光轻柔着抚慰着我,金色的光线透过晶莹的泪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透过它们,儿时在乡村里丰富多彩的生活画面一幅幅显现在眼前:和儿时伙伴一起下河摸鱼;和他们一起玩捉迷藏,鬼捉人;和他们一起上山挖蕨菜……我不禁唱起了那首歌:
微微晨光点亮这喧嚣世界,
微微温暖融化昨夜的冰雪
……
这是什么地方
依然如此荒凉……是司机放起了《故乡》。
我霎时觉得眼眶中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滑过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我望向远处的崇山峻岭,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姿态各异,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我对故乡的记忆也是如此。近处的小溪流叮叮咚咚作响,河床渐渐变得很窄,小溪也逐渐枯竭,但它仍不惜一切地向远方流去。这是离乡人们的心呐。
半山腰上的老树枝干虬曲苍劲,黑黑的缠满了岁月的皱纹,但他们的根坚实地扎进土壤,随着山坡形成一层层的阶梯。它们虽已历尽岁月的风霜与蹉跎,但树根仍倔强地深扎土地,努力迸发出勃勃生机。这是归乡人儿的心呐。
马上就要到了。我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归乡之路,意在归乡,重在归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