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第一次写作,是在儿时。
那天,阳光微暖,倾泄下来将整个庭院都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微风轻轻拂过,使得门口那棵不高也不矮的枝垂樱在风中摇曳着,颇有些悠闲自在的意味。
但此等美景,我却欣赏不得。因为此刻,我正被迫坐在屋中的书桌旁,写那如何也下不去手的作文。我微微侧头,渴望从那落地窗外窥得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但那巨大的窗纱却遮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空隙,让我在小小年纪便感到了绝望。
“老师第一次命题写作,便如此不专心,往后可怎么办?”许是祖父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微微叹了口气。
“祖父,”我撒娇道,“这次题目是《花》,不同于以前的看图写作,老师要真情实感,我得出去看咱们的那棵樱花树,我就只对这种花特别熟悉的,可您不让看,我怎么写啊!”
“你个小滑头,小小年纪就这么精,长大岂不是管也管不了?”祖父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头,慈祥地说。
“哪有,我只受您管呐。”我笑着吐吐舌,知道祖父是默认了,便俯身抓起笔和本,随即跑下楼,和楼下正看电视的祖母挥挥手,便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一出屋,我并未同从前一样在樱花树下嬉闹,只是倚在门框边,静静地望着满树的繁花。这样反常的举动一部分原因是害怕祖父在上面看,尽管知道祖父并不责骂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不知为何不想动身,只想看着这美景罢了。
轻靠树下的摇椅,我拿出有些微折的作文本,掏出笔,沉思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执笔开始在纸上沙沙作响了。时停时写,虽速度慢,并且时常在本子上擦拭,可我仍坚持着。在这漫天的樱花下,我在自己编造的文学世界里,初次尝到写作的乐趣。因而这篇不足两页的作文,竟用去了我整整一个下午。
时间过长,我的腰早开始酸疼了,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便在夕阳中回了屋。见祖母正摇着蒲扇闭目养神,我并不打搅,蹑手蹑脚地慢步上楼。走进书房,祖父正聚精会神地读着书,我轻轻说道:“祖父!”
祖父向我招招手,应是想看我手中的作文本,我递给他,期盼地望着。但可惜的是,那日祖父并未赞扬我,只是与我讲述了作文应注意的几点,并同我一起批改了作文,仅此而已。后来竟直到外面开始雨声沙沙,父母赶回老家接我时,才肯放我回了家。
而现在,当时祖父的训诫和那天的雨,早已在心中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唯一记得便只有走时祖父那番语重心长的话:“对写作一定要一丝不苟,不管写什么。一定要永远充满对写作最纯粹的喜爱,保持一颗写作心。知道吗?”
此话怎不妙?以至于我在后来的写作中,时常要反复咀嚼体会这句话,每当想到“保持一颗写作心”时总能让我心中豁然开朗,手中的笔书写得也更加流畅了。
现在,我对写作的痴狂程度,更是不言而喻。
窗外,樱花依旧漫天飞舞。
愿每个写作人心中,对写作有着最纯粹的爱,都能够在自己的每篇文章中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态度,只要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