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题目让很多外地人摸不着头脑,但提到它的俗名“猪头肉”,人人皆知。
泰州有很多人把卤制过的猪头肉称为烧腊肉,而附近有些地方则称为熏烧肉,足见地域区别所带来的文化差异。制作猪头肉过程简单,却很费功夫,先要选几只皱纹少、细皮嫩肉的大猪头用松香水褪毛,清水汰洗,割去猪耳和舌头另行卤制,将光秃秃的猪头两个一组,扔进装满老卤汤(茴香、肉桂、花椒、八角等多种作料秘制)的大铁锅烧煮,煮熟后的猪头骨肉分离,色泽沉稳红润,浑厚的腊香气直钻鼻孔。且不说是凡夫俗子,纵是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观其色、闻其味也必然是口舌生津。
烧腊肉的外表皮质富有弹性,用手指轻按一下移开,凹下去的皮质会反弹如初。皮质层下肥多瘦少,然吃在嘴中却细腻绵软,毫无肥油之感,这一方面是因为皮质和瘦肉削减了脂肪比例;另一方面是由于过多的油分在烧煮时被卤汤吸收。用饱含油脂的卤汤烧豆腐干,素菜有荤味,鲜美异常,吃得饱嗝连声仍未觉过瘾。
一年四季,只要黄昏降临,在泰州大街小巷总能见到卤菜摊。流动的摊点由平板三轮车改造,上面装了个铝合金边框的玻璃柜,柜子上方吊有几只灯泡,下方搪瓷方盘上摆放着烧腊肉、猪尾巴、盐水鹅、烧鸡、酱牛肉、五香大肠、油炸花生米等数十种熟菜,菜品被灯光环绕,看上去卖相颇佳。其中,最热销的当是价廉物美的烧腊肉,有人来买,笑容满面的摊主切一块上电子秤称重后,拿到砧板上麻利地切成云片糕般的薄片,临了还拍两个蒜头,放一撮香菜在上面。买烧腊肉,摊主会按顾客要求分割,爱喝酒的总喜欢来一块不带丁点儿瘦肉的猪鼻子,按他们的说法是,猪天天活动的“拱嘴”,吃起来“活筋”。
泰州卖烧腊肉的人家,口味不尽相同,皆有各自独特的秘方,有不少还源自祖传,比如老山珍、老正兴等老字号。经过一代代人的研究和改良,老字号传人把庸俗的猪头做成了绵软适口、百吃不腻的人间妙物,想想之前不知该有多少猪头成为敲开美味之门的试验品?
烧腊肉在百姓餐桌露脸是常事,偶尔在高档宴席露面亦无伤大雅,单吃之外,也能配蔬菜炒食。泰州很多人家喜欢用烧腊肉烧青蒜,入盘后,油汪汪一片,青翠欲滴,红白诱人。食者看到这排场,感官的好印象立马给味觉增加了分值,咽下口水,含一块沾有蒜叶的烧腊肉,兴奋的舌头赶紧指导牙齿加大咀嚼力度,上下牙齿合力穿越青蒜的纤维,在柔韧滑爽的肉质上来回摩擦,隽永的香醇如浪花一样不停地拍打味蕾。无须多时,一盘佳肴就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