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最喜欢缠着爷爷,让他在漫天繁星的夜空下给我讲故事,让他在风和日碧的日子里带我去田里捉蜻蜓和它,在下雨天去青石板的小巷中,听雨敲打屋檐的乐章。
一放学我就迫不及待地奔向笑盈盈守在校门口的爷爷,牵着他的手,心里就很踏实。校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一个沉默,一个喧闹,沉默的是学校里的世界,喧闹的是我和爷爷的世界。
那时候的天就像故事书里的童话,世界总有圣人的色调和大团大团的云朵,柔软蓬松,就像棉花糖一样,总给人留下阳光般的温情。
“门前花开花又落,无人问津几度红。”流动的岁月像一位神奇的魔法师,把爷爷的手变成。粗糙的古老树枝,把爷爷的黑发变成银发,把爷爷松树一样尖锐的身体变成行动缓慢的钟。
爷爷越来越唠叨,我的脾气也开始变得暴躁无常,爷爷好像总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经常端着一碗水果沙拉走进我的房间。“心心呀,”爷爷弯下了腰,在我耳边轻轻说,“不要老是玩手机,要是学累了就休息一下,来吃点水果吧。”我十分的生气,一脸厌恶的朝着爷爷大吼,我说了我不吃,你烦不烦呀?爷爷眼里满是无奈。只好走出去。
把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一个沉默,一个喧闹,沉默的是爷爷的世界,喧闹的是我和朋友聊天的世界。
我的内心有些怅然若失,时间真神奇啊,他把我和爷爷之间的距离拉长了,我和爷爷变得像两个背对背的端点,我开始拥有自己的天地渐渐疏远了,爷爷可时间却带不走爷爷对我的爱,带不走爷爷对我慈祥的笑容,爷爷想把所有的爱都给我,甚至想变成我生命中的氧气,也不知为什么我开始反抗这种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其实有时也挺想多陪陪爷爷,可我有我的世界,我有我的朋友,我也有我喜欢的东西,那些东西和他心理理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一次次的伤害爷爷依然包容我,偶尔我陪他聊聊天他就会开心上好几天!
直到有一天爷爷被推进了抢救室,那天中午我去医院病房探视,也许是因为外面温度太高,也许是因为紧张,刚走进病房,我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这儿像个与世隔绝的冰窖,像阳光永远无法抵达的丛林深处,是充满倾诉和冷漠和绝望的地方,那刺鼻的药水味像无形的刀刃,密密麻麻的分散在空气中。不经意间,精神上就会被伤的千疮百孔。
我走的很慢,想见到又不敢快点见到爷爷,我不敢面对躺在病床上的爷爷,我不敢去看他痛苦的模样,我在逃避一直在,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对自己说爷爷还好好的推开门,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微笑的走出来,跟往常一样给我切水果,这样的一切不过都是梦......
爷爷的病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我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的去看爷爷床头的监护仪,心跳72正常,我长舒一口气,重症监护室的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一个是沉默,一个就是喧闹,沉默的是我的内心,喧闹的是病房里匆忙的护士和运行的仪器。
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了,那些高大的建筑里透出的灯火是那么的温馨,灯火的背后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幸福的味道,远处一个小女孩对自己爷爷说:“爷爷,你给我买糖吃好不好?”他的爷爷拍了拍他的衣裳,带他去了小卖部。我想这是一个好熟悉的画面,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
一阵风刮来,灯光像流水一样在头上轻轻晃着,我紧紧咬着嘴唇很用力,像是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对。爷爷的伤害惩罚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拖陪陪爷爷惩罚自己,为什么到快失去时才懂得珍惜一切,我的世界只剩下了满满的愧疚,爷爷老了爷爷追不上我了,可爷爷很想陪陪我,爷爷越来越不理解我了,可爷爷只想用自己的方式一直爱着我。
过了很久,在春天爷爷出院了,医生说这都是个奇迹。
爷爷又来叫我吃水果了,我放下手中的笔,揉揉发酸的眼睛,跑了出去,习惯的关上了门。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一个是沉默,一个是喧闹,沉默的是丢掉以前所有的坏脾气,喧闹的是我和爷爷谈笑的世界。
原来也可以打破一切规则,我也要用自己的形式来表达对爷爷的爱,爱是可以穿通两个世界的,我爱我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