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丛梨树,枝繁叶茂,梨花似雪,晶莹细腻,清风徐来,吹动着白花,也吹动了我的心。
那宽大的白衣袖,至今仍浮现在我的眼前……
冥冥之中,心中未曾忘记那熟谙于心的画面:泛黄的宣纸,细腻的狼毫,黑金的砚台,还有那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年。
姥爷总会用他温暖的大手抓住我的小手,饱蘸墨浆,从容的起锋收笔,勾勒出流畅婉转的线条。点画之间,他慈祥的笑容印在墨中,久久不散。
几年之后,学业的负担使得我失去了原有的镇定从容,也静不下心来。姥爷以往本应投去赞扬的目光却转为摇头和叹气:“不写了,跟我打拳去。”
走到书房后的树林,几棵梨树正是花季,繁芬吐花,在千片绿中增添了一抹惊艳的亮白,姥爷选好一片空地,站在上面,干练的白衬衣遇显得他精神矍铄,我也不敢怠慢,紧跟其后,笔直的站着。就这样,姥爷用那太极拳,一拳一招一式,将我内心的聒噪一点一点的吹去,似流水一般抚平了我的心。微风徐徐吹来,静谧,悠远,那梨花也慢慢的在我的心里扎根,存留在心底的泥沙。
回到书房,说来也怪,笔画不知何时变得流畅清晰,那墨就像酒一样古朴醇厚,像王羲之从千年的青灯黄卷中走来,又似唐时的颜真卿,带着刚健雄浑的脚步,向我揭示人生的奥秘。墨,悄无声息,润我心田,如雨淡然,大抵如此。
面对时光荏苒,不困于情,如栉风沐雨般从容而行。面对生命不惑,用心经历,坦荡如砥。历经风雨,终将见彩虹。踏过荆棘,终将有美丽的康庄大道,这便是最高等的优雅,最美的从容吧。
微醺的日光穿过树林,照在梨花林中,风一吹,花落一地,天地之间,白瓣翻飞。从容,氤氲了一室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