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抬眼即是月，驶着小舟划向的是皎白的月光，有的人低头谋划生计，操劳于风雨之中，船尾倒出的绿纹或许比不上紧皱的眉头。轻轻捋一缕槐花，打开记忆的方匣，随着一抹槐花香，记忆悠悠地飘向远方。

老屋，妈妈年幼时它就在那，或许更早时，它就已经伫立在那了。老屋的墙皮几乎完全脱落，伸手一碰便能碎落满地，那是时间路过的痕迹。老屋看起来实在破旧，木窗上的铁钉已经生锈，玻璃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木门千百条划痕纵横交错，屋顶上的青瓦也掉了好几块，经常需要修补。老屋像个已经步入垂暮之年的老人，与外界明丽的色彩相衬，显得格格不入。

我特别喜欢老屋的二楼，因为姥姥的房间就在二楼。小时候，姥姥常从枕头底下“变”出我喜爱的玩具，抑或是从一旁的桌上拿起几块热乎乎的米糕递给我，眉眼间溢出笑意。我慢慢长大，枕头下的玩具变成了书籍。

午后，我常和姥姥坐在床边，听着一声声鸡鸣，我读书，她看报，实在静谧美好。我沉溺在文字的海洋，常忘了时间，废寝忘食。等到我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巨响，姥姥便伸手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下一块米糕塞到我手里。我和她相视一笑，米糕的香甜氤氲在心头。角落里也许放着一本相册，记录着许多年前的故事。姥姥笑着讲述那些故事，我常常听得入了神。

在三楼，有时角落里还能找出一些古老的玩意儿：小姨的字典，二叔的圆规，姑姑的竹蜻蜓，还有妈妈那绣着花儿的旧毛衣。仿佛一切流逝的时光都被锁在了这个储物间，悄然为这些过去的物品沾染上时光的气息。那里有块大落地窗，抬头可见飞鸟迁徙，可见风云流转。

白天，我坐在床边看“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夜晚，我趴在床边看月明星稀，人间烟火；有时，我和姥姥一人一把小凳，靠在窗边，听夏晚虫鸣……旧人旧事，依旧时常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