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室玻璃斜斜映在课桌上时，我总习惯性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动作里藏着从怯懦到从容的蜕变，就像蝴蝶破茧时抖落的第一片鳞粉。曾经，这头天然微卷的秀发是困住我的茧房，而今却成了见证成长的勋章。

那日班主任在走廊拦住我，指尖捻着我蓬松的发梢蹙眉："中学生禁止烫发。"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浸水的棉花堵住。天生自来卷的头发被误认为刻意造型，这已不是第一次。记得初一时因发质出众总被围观，我躲在厕所隔间哭得发抖，姐姐连夜带我去理发店洗直。

三个月前，备战中考的我忘记定期修剪，发尾又蜷成俏皮的波浪。教导主任的训斥声在走廊回荡时，我仿佛看见同学们窃窃私语的模样，泪水决堤般涌出。

初三模考前夜，暴雨冲刷着窗棂。我蜷缩在顶楼储物间，教导主任的训斥仍在耳畔回响："明天必须拉直！"潮湿的校服贴着脊背，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穿透雨幕。姐姐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应急灯下折射出七色光斑，她摊开掌心，几颗蒲公英种子正在暮色中舒展绒毛。

"它们从不因为与众不同就放弃飞翔。"姐姐替我编起蓬松的卷发，银铃发绳缠绕着倔强的发丝。那个傍晚，我忽然读懂三毛那句"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当晨光再次漫过教室，我昂着头走进校门，任由卷曲的马尾在身后荡出波浪。

如今经过理发店，我不再是仓皇逃开的女孩。橱窗倒映的少女将自然卷扎成高马尾，银铃随着步伐轻快跃动。春风掠过耳际，蒲公英的种子正乘着气流飞向远方——原来真正的自信，是允许自己成为千万种可能中最独特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