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下带着清晨薄雾的车窗,迎面就是她的鸡蛋饼摊,身后的阳光将香味托举出来,也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笑,如花开。
她扎着利落的马尾辫,红棕色的发丝上有太阳的足迹。一笑,眼角的纹路便漾起来,像花瓣飘落到水面荡起的波澜。有客来,她便麻利地工作起来,煎饼、放蛋、加料、铲起,一步到位,又用笑容将它递给顾客。
一连几天她都出现在那个拐角处,笑着递出黄澄澄的、冒着热气的鸡蛋饼。那白色的雾气升腾起来,翻滚如浪花,和她的笑应和着。不知为何来买鸡蛋饼的人日渐增多,有一日甚至排起长长的队伍来,难道都是想见她如花的笑吗?
又是一个早上,还没到,雨说下就下了。因步入黄梅时节,远远地我看见朦胧之中,一片晶莹敲打着鸡蛋饼摊的顶蓬,“啪嗒”的声响由小至大。本以为不会再见到她,到了拐角,那一抹红马尾竟闯进了我的视线。摊前无人,她平静地站着,看向远方,眼睛透亮,似乎有如丝的雨在其眼眶中斜织着。不,是明天的太阳在其中升起。我似看到,如花的她虽然被雨打得弯了腰低了头,却又在雨停后直起了腰,举起了更加饱满的花朵来,俨然如掩在草中的婆婆纳,渺小去更芬芳迷人,令人心生敬意。于是我走近,一下买了好几个。只见她在雨中笑,如花绽放。
之后一连几天未见她,心里隐隐泛着不安,她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车再次驶过那拐角处,心猛地往下一沉,却还是不死心地盯着街道。一个小小的鸡蛋饼摊排立在下一个拐角处,该是什么人见此无人,也来谋求生计了吧。那个短发的女人,发色红棕,心弦忽地被拨动了,驶近了,再瞧,她挂着笑,是她!我认得那笑,那无杂质的亲和,短发衬得她干练,人也更精神,我总能想到大片的向日葵,是啊,如花的她,心定是向着阳光与彩虹的。
我还是会每次经过都会摇下车窗看她忙碌的样子,喜欢看那抹纯净的白,一片灿烂中卷成空中的云朵,喜欢闭上眼嗅那淡淡的香。那日我正注视着她,她的目光却忽得也投过来,我竟不知所措欲躲闪,她却笑得明澈,像洁净的水仙,我也跟着笑,仰起脸望着那阳光下美好的剪影。
车驶过,见她或不见她,心里都有如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