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啊,这一天天的。”广播里照例是段长措辞尖锐的晨训,而我脑袋里不知怎的闪过这句话。
刚有人巡视,看见我们班睡倒一片,就把空调的电闸拉了。有人咒骂着,音量在一众的附和声中被推至顶峰,在教室的四面墙上来回撞。
挺响亮,也空荡荡的,像脑中被抽成了真空。
眼睛半睁半闭着,老师声音近了,就强撑起眼皮;远了,就闭一闭。
燥热自下而上,直冲天灵盖,肌骨快要熔化似的打着颤。意识在不着边际的隧道里穿行,混沌里透着一束渺茫的光亮。
只是可望不可即罢了。耐着性子往炉中添了一铲煤,我的列车仍义无反顾地向着更深处行进。
直到有光线自两旁的警示条延伸开来,红白交错,语焉不详。
然后身体前倾,轮轴离地,失重的瞬间不分上下。
我知道这虚无的轨道向前且向下,但还是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我一脚踏空,我就要飞起来了。”
粉笔擦过肩膀,触地即断,是唤醒我的伶仃声响。
避开讲台上带着失望意味的目光,手指过书页,停在数字“48”上方。
等到下课还是把知识点忘得精光,只记得那个无实义的页码。
“8”像无穷符号,涡流似的,把我卷入、绞碎又重塑,就这样循环往复。
镜面层层碎裂,露出现实世界狰狞的笑,笑着我无法抹消的慌张。
它问我,是不是再给一巴掌,我就能清醒过来,精神抖擞地开始新的一天。
我拭去因过于困倦而闪出的泪花,很耐心地解释道,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它嘴角满满的讽意:“你分明是睡死过去了。”
背脊上是化纤衣料的粗糙质感,浸透了汗液有点凉。
梦中梦啊……我缓过神来,狠狠地搓了一把脸。
不过我确实睡死过去了,一直如此。
那等到醒来,会不会也像梦里一样一脚踏空,就一个劲地往下坠,且无可中断。
像劣质播放器的停止键坏了,被迫看完整部惊悚片?
毕竟没有攒够铺垫,毕竟没有脚踏实地。
……走一步算一步吧,即使下一步直达深渊。
至少我企图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