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师,要是有一手绝招,就特别容易让学生佩服。比如教语文,如果哪位老师无论是李白、苏东坡的诗篇,还是朱自清、泰戈尔的散文,或是郭沫若、莎士比亚的戏剧,张嘴就能流利的背上一段;再比如教数学,好几位数的加、减、乘、除看上一眼,不出半分钟就能说出答案,那同学们准会竖起大拇指,嘴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声。就连哪个老师能写一手好字,同学们都会说:“嘿,真帅!”
我就碰到过这样一位老师。他是教地理的,姓金,他的绝招不止一个,而有三个!
好,先说第一绝。
那是我刚上五年级的时候,课程里新添了一门地理,于是也就新来了一位教地理的金老师。这金老师不到30岁,个子不高,小白脸,尖下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涤卡中山服。反正,平平常常的一个人,没有一点儿显眼的地方。
开始几节课,也上得平平常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突然,有一天,金老师讲到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好,同学们,这节课就上到这儿。”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下课的电铃响了。我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下一次上地理课时,我留了一个心眼儿,等金老师刚说完“今天课就讲到这儿”时,果然,下课铃又响了。
嘿!这下我来劲儿了,急忙把这个秘密悄悄地告诉了周围的同学。再上地理课时,好几个同学都把电子表放在铅笔盒里。离下课还有三秒钟时,金老师又说:“好,今天的课讲完了。”
真准,难道说金老师和打铃的大爷商量好了,或者他们之间有无线电联系?不管怎么说,经过几个星期的测试,只要金老师一说完那句结束语,下课铃准响。这是他的第一绝。
再说第二绝。
有一天上课,金老师从讲台旁边的纸箱子里拿出许多小地球仪,让我帮他发给同学。
发地球仪,我当然愿意干。于是我左胳膊一搂,一下抱了五六个。当我发完一个组,回头再去取时,发现黑板上多了一个用粉笔画的圆圈,圆溜溜的,挺大,占了半个黑板。
“这是金老师画的?”我小声问一个同学。“嗯!”
“用圆规?”“没有。”
“没有圆规,怎么画得这么圆?”我一摸后脑勺,站在了教室当中,心想:金老师,您再画一个让我瞧瞧?
金老师见我站着,就说:“来拿地球仪呀,怎么愣着。”
“我……我”我直吾了几声,赶快跑上去,又抱起五六个。刚转过身来,一个同学捅了我一下,我赶快再回过头来——金老师正准备画第二个圆呢!只见他手捏粉笔,以肩关节为圆心,以胳膊为半径,抡起了双臂一转:两个标准的圆圈就画好了。
啊!我都看傻了。紧接着,教室里发出一阵啧啧声。
接下来,金老师用这两个圆圈,一个代表东半球,一个代表西半球,生动地讲完了这节课。
一下课,我跑到黑板前,也想学着金老师的样子画圆圈。我拿起粉笔,抡起了胳膊:呀,怎么胳膊转不过来呀?再看我画的圆圈,比冬瓜圆,比西瓜扁,像个让汽车撞了的自行车轮子。
以后,只要金老师一画圆圈,教室里就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接着便是出奇的安静。大家都说:“金老师画圆圈,绝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金老师还有第三个更“绝”的绝招呢!
为了学好地理课,爸爸给我买了一套塑料拼图版。29个省、市、自治区,加台湾岛、海南岛一共31块,每块上都印着省、市、自治区的名字。把他们像七巧板似的一块一块拼起来,就是一幅完整的中国地图。
于是,这套拼图板就成了我书包里必带的学习用具。闲暇时,我就拿出来,拼一拼。没出一个星期,我已经拼的很熟练了:拿起一块,只要一看形状,是哪个省,该拼在什么位置,四周该拼什么,立刻就知道了。
恰好,地理课也讲到了中国行政区划。讲黑龙江省,金老师抄起粉笔,在黑板的右上角曲里拐弯儿画了个黑龙江省的轮廓;讲吉林省,又在黑龙江省下面接着画了吉林省的轮廓。
开始,这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慢慢的,半个中国讲完了,金老师画的也越来越多,占了半块黑板。这时,我才发现,那曲里拐弯儿不是瞎画的:金老师的一省一省地画出整个中国政区图!我的兴趣来了,急切地等待着中国行政区划的最后一课。
终于盼来了这一天。金老师领着大家复习,又是他说一个,画一个。于是从黑板的右上角开始:黑龙江、吉林、辽宁、河北、北京、天津、山西、内蒙古……金老师一个接一个地画着。等画完西藏,嘿,一幅中国地图就端端正正地出现在黑板上了。
“真像!真像!”教室里发出一阵赞叹声。是的,你看这地图,每个省的轮廓都是那么准确;整个中国,曲曲弯弯,像一只昂首的雄鸡,和书上印的中国地图简直没什么两样!
后来,我和金老师比赛,他在黑板上画,我在课桌上用塑料板拼。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超过金老师。可是,我竟一时手忙脚乱,在一堆塑料板里,不是找不到“陕西”,就是寻不着“河南”,再就是把“湖北”什么的碰掉在地上……结果,金老师把整幅中国地图画完了,我还差好几块儿没拼上。
“服了!服了!”我看了一眼金老师,暗暗佩服。“绝招!真是绝招!”金老师的绝招和售货员的“一抓准、一刀准”有什么两样?这难道和运动员、杂技演员的精湛技艺不是具有同等的社会价值吗?金老师难道不是教师队伍里升起的一颗闪亮的星星?
金老师的本事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练出来的呗!是怎么练出来的?那只好请你亲自去问金老师了。